陆沐炎转身,往电梯口走去,护士站没人,和以前一样,晚上没人按铃,夜班的护士就去更衣室待着,那儿有个上下铺的小床,只有陆沐炎,是在护士站的椅子上坐到天亮。
现在真的要走了,她路过护士站,这个一年来一直呆着的地方,此刻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儿。
她记得,台面上的大理石板,第三块砖有裂痕。那坐着的椅子是圆形带滑轮的,她坐着,总是不敢轻易的动。夜晚的14楼静的吓人,她稍稍转动着椅子下的滑轮,就能听见很清楚的声音。
那天花板上的灯罩内有些许黑点儿,里面偶尔会进来一个小飞蚊,就像她一样,被罩着、被烤着、忽地挣扎,乱扑乱撞。可撞了一会儿,又不动了,同那些黑点儿一样,又多了一个黑点儿。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绪,先是突然知道阳爷爷的死讯,李奶奶也突然地不见了。明明下午还在,可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好好地一个每天都对话的大活人,一瞬间就都不见了。
现在,她又突然真的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昨天还不是这样,昨天的她,能清楚的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现在真的走了,明天睡醒了要做什么?往后的每一天都是未知的,怎么和妈妈解释?这些事儿是真的就这么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护士了,她还站在这儿,但几分钟后,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儿了。
这一个下午,有太多事情需要消化了。但事儿已经发生了,只能往前走着,继续推动着。
她深看了一眼自己经常坐着的地方,眨了眨眼睛,眨地缓慢,旋即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走是走着,但她心下问着:“老白,刚刚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等老白回答,她叹了口气又继续说:“说实话,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舌头下一秒能白日飞升或者瞬间百病全消我都不惊讶了...”
老白:“有,回去慢慢捋。”
“也好。”
她应下,这会儿功夫就走到了电梯口,小宽正站在电梯旁消防通道的门边,里面站着一个人,长乘正抽烟呢。
陆沐炎走过去,稍带着歉意:“有没有等久了?不好意思哦乘哥,宽哥。”
小宽冲她点点头,没说话。
长乘的侧脸印着光,另一半在黑暗里,那剑眉下的凤眼更显深邃。修长的手指单夹着烟,深拉了一口,那猩红的火点明了明,恍惚的暗下去。
他吐了口烟,青白色的烟雾稍模糊着他的侧脸,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他轻笑一声:“呵呵,无妨呢,不差这一会儿了,来一根还是直接走?”
她没心思来一根了,这里最留恋的记忆已经都带走了。便摇摇头道:“直接走。”
说完,陆沐炎往电梯口挪了一步,按了下键,电梯启动,发出牵拽声。在等待的过程中,她闲聊着:“我抽烟就罢了,你医术这么好,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呀?”
长乘也出了消防通道的门,与她一齐站着,勾勾嘴角:“生死有命,生命啊,是门玄学。”
电梯门开了,一声清脆的叮咚。
小宽率先进来,伸手挡住电梯门,待陆沐炎和长乘进电梯后,又按了一楼,然后又是那个标准而充满力量感的站姿,一动不动。
陆沐炎看着面前小宽的背影,宽厚而壮实,继续闲聊着:“不过,我确实是对宽哥有疑问啊…他每天就没有别的事儿吗?他是你的保镖吗?”
长乘点头:“嗯,他除了做我安排的事,剩下的时间就是在等我给他安排事。”
陆沐炎:“呃…宽哥,你是不是很贵啊?”
“…...”
小宽只微微动了动身子,倒是没搭话。
正好,电梯门开了,小宽还是那个样子,伸手,挡住电梯门,他俩出去,小宽垫后,三人一块往外走着。
长乘边走着,对着身后的小宽指了指,爽朗一笑::“哈哈,正好你要走了,可以给你介绍一下了。”
“这位,是你小宽师兄。”
陆沐炎:“小宽师兄?!”
哈?什么意思?
正说着呢,陆沐炎面上的惊讶还没来得及转化,来到车前,长乘又指了指主驾驶位的大高:“大高师兄。”
陆沐炎:“大高师兄?!”
她又转头看向大高,实在是诧异。
陆沐炎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大高,这车里的大高,瘦瘦的,真的很难和这个“大”字、和什么“高”字产生联系!
身材看着很瘦弱的样子,白白净净,一米七也没到吧?寸头,带着眼镜,但杏眼明亮。微微笑着,有挺大的卧蚕,一副斯文象,冲着陆沐炎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