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叉着腰,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呢,突然,陆沐炎打断了赵姨的话。
她直接把那红布袋子打开,将那符纸摊平,伸手递过去,直问道:“那,为什么不按照你这些正规的内容画?”她的神情里透着更深一层的探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老头。
沈大抬眸看了一眼陆沐炎,又看了看那符的内容,眨了眨眼:“额…?这,这是啥?我是按照我自己画的,往红袋子里塞的符呀!”
接着,他怯懦地指了指一旁桌角的红袋子:“你看那边,还有好多呢,就…这...可能我孙子淘气儿,画着玩儿,给装错了...”
但这话一说出口,那老头更是害怕了。
这下可好,不仅是个假的,还是个随便画着玩儿的…...
陆沐炎听着,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心里立刻问:“老白,他说的是实话?”
老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是。”
沈大看着她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当然了,没敢看长乘,但看着这小丫头的神情,怎么面无表情?是不相信还是咋的?!要讹人了是不?!
那老头立刻上前一步,死死地抓着赵姨的胳膊:“我,我可没骗人啊!大妹子,你刚刚也给我证明了啊,我确实是一分钱没收,这可一点儿不存在什么骗不骗的啊!”
赵姨正在气头上呢,直接甩开他的胳膊:“哎呀呀呀,你你你别给我扯犊子!个老不死的臭骗子!”
可陆沐炎听到老白的确认后,那眸子里的犀利与沉着,瞬间,全散了…..
她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着,那老头面露怯色,也没管赵姨的态度如何,连连摆手地在她身后继续解释着,可她她全然没听,只是绝望地往外走着。
赵姨一看这情景,看着陆沐炎那副可怜的样子,顿时心疼,嘴上骂的更脏了:“我呸!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纯是个大屁眼子!你个臭屁眼子,臭骗子!”
长乘也跟着她往院外走去,眸中担忧愈发严重。
其实…下午警察打来电话,说是因为做饭,猪油起火,煤气老化,长久未用造成的煤气爆炸。
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用算卦都知道,是意外无疑…...
退一万步说,哪怕这个符再有什么威力,那也是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暗物质影响。
暗物质能影响,也是因为陆母真的听进心里去了,真的起心动念了。
符箓么,讲究的就是暗物质,压根就没什么实体,又不可能按着她的手,去拧了那煤气的开关啊…...
但这话,下午的长乘没有说,此刻,他虽然跟着陆沐炎往外走去,也更不必说。
成长的路子,必须自己走通。
别人说了,那是别人分析的经验,自己哪怕听了一万句真相,下一次还是会撞个头破血流,依然不懂。
这一关,没人能帮的了她...老白都不能。
陆沐炎走到门外,那远山的夕阳已经褪去,天际呈现出幽深的克莱因蓝。此时的天色,将暗未暗,深蓝的暮色中,更能看出天际的孤月,映得清晰。
也将陆母的死因,清晰完全地展露在她面前。
稍远一点的石子儿路边,小宽站在车旁,车内的主驾驶坐着大高,往这边望去。长乘摆了摆手,示意二人暂时不用动,接着转身,陪她一起站在沈大家门口的石子儿路边。
她无力地蹲在一旁的土路旁,眸中的绝望,更甚之前。
要说之前,其实她对妈妈的死因,还抱有幻想。
从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人物手眼通天弄的替身,再到后来,确认真的是妈妈。
妈妈真的死了后,她又认为,这肯定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就是为了针对自己…...
她的睫毛忽闪,突然轻笑一声,笑得绝望:“哈哈,原来,我不是什么天选的绝世奇人,我只是一个天选的倒霉之人…?”
“原来,我连劝自己,要苟延残喘的活着,为我妈报仇,都找不到什么要复仇的人?”
所以,所以...我妈,就是死在了一场,完全意外的、意外事故中。
我妈信了这个符,其实也不是信了这个符,是信了这些话,诱导了自己死因的契机…..死了?
活了四十多岁的人,因为别人几句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
但陆沐炎还是不死心,心内又闪过一丝期翼,抬起头,颤颤地问道:“乘哥…我妈,活了四十多年,能是这种轻信他人几句话的人吗…?”
其实陆母的死因很简单——因为爱。
长乘不忍心说,但,但此刻的陆沐炎,需要知道真相。
她必须直面那个血淋淋的答案,那个她只要敢去面对,敢去承认,就能立刻清晰的答案。
长乘深吸一口气,把陆沐炎强行地搀扶起来,眸子里透着不忍,但还是开口了:“小炎,你的母亲能一手把你带大,你没有作恶多端,没有杀人坐牢,还能让你养成这么正确的三观。方式虽然极端,但她绝不是什么愚昧之辈。”
长乘看着她那死寂的眸子,神情里是从未有过的庄重与尊敬,一字一句地,认真道:“你的母亲,不是因为轻信他的话,而是相信了另一种…...能对你好的可能性。”
“所以…这不是什么符,而是你母亲全力寄托的一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