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抓着格拉德拉那戴着铠甲的手,想喘口气回答她。我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一只手去掰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尽量远离她的身体,我那如触手般的灵魂顺着手臂逃窜,躲到我的手里,避开她那炽热灵魂的灼烧范围。
“是她引发了这一切……?” 达西尔问道,手已经握住了剑柄,“怎么做到的?”
“我一点儿都不清楚,” 格拉德拉怒吼道,“我根本没见她做什么,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居然引发了一场彻彻底底的感知事件。她自己都承认了!”
“我…… 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掰开了她一根手指。
“就是那个!” 格拉德拉指着那片满目疮痍的地方,岛上好多地方都在崩塌,有的甚至直接消失了,“那就是感知事件!而我们审判官存在的意义,就是阻止这种事发生!”
她掐我脖子的手更用力了,满脸怒容。
“在一个地方放置过多金属?神明会察觉。飞得太远?神明会察觉。战争规模太大?神明他妈的也会察觉。然后他就会不高兴。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惹恼那该死的神明!审判官达西尔!”
“明白,大审判官,” 他冷冷地回应道,拔出了剑。哦,该死。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就这么死了?不是饿死,不是因为被发现是个死灵法师,也不是被怪物撕成碎片,而是因为一个狂热信徒对神明一时兴起的举动的解读?我赶忙四处张望,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救救自己……!格拉德拉还没施展法术,至少现在没施展。她可能是累了,或者受到了什么限制。要是我弄死一两个审判官,再把他们复活,说不定他们能 ——
就在审判官达西尔举起剑的时候,佩内洛普站到了他面前,眼神危险地怒视着他。我的队友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时,他惊讶地停住了。
“作为与厄瑞玻斯大人订婚的第一夫人,” 佩内洛普庄重地说道,“我给予此人我的庇护。”
营地顿时陷入一片震惊的死寂之中。达西尔放下了剑。
“你竟敢如此?” 格拉德拉咬牙切齿地说,“这小鬼刚刚害死了两名审判官!”
佩内洛普抬头看了看对方,那神情既透着厌烦,又带着十足的严肃。
“不,我很确定是迷雾守望者刚刚害死了两名审判官,” 佩内洛普淡淡地回应道,“很遗憾,被派来护送我们的大审判官没能预测到她自己信奉的神明的心思,但这可怪不得一个无知的孩子。”
“她都承认吸引了神明的注意,所以就是她引发了这该死的感知事件!别管你什么庇护了,我完全有权 ——”
“我觉得不是她干的,” 佩内洛普打断了她,“维塔在天空希望城生活了…… 至少十二年,期间城里从没发生过一次感知事件。请提醒我一下,卡萨拉第一夫人,你参与过多少次感知事件呢?你当时就站在她旁边。任何看似在看她的目光,也完全有可能是在看你呀。”
两人互相对视着,佩内洛普对着愤怒的审判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而我还在拼命抓着喉咙喘气。
“放开她,” 佩内洛普直接下令道,“要么把我们俩都杀了,然后祈祷你的名声能掩盖你的罪行。”
格拉德拉气呼呼地冷笑一声,把我高高地扔向空中。我在空中连着翻了几个跟头,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要命,不过好在没摔断骨头。我大口喘着气,双手紧紧护住喉咙。
“我去弄点新的口粮回来,” 大审判官恶狠狠地说道,朝我这边瞥了一眼,便气冲冲地大步走进森林。
佩内洛普镇定地走过来,又给我疗伤,其他审判官则在头盔后怒目而视。达西尔朝我们走来,好在他已经把剑收鞘了。
“你宣称了作为订婚第一夫人的庇护,” 他说道。
“没错,” 佩内洛普确认道。
“当然,我们需要真正的厄瑞玻斯大人确认他支持这个决定。”
“那是自然,” 佩内洛普甜甜地笑着说,“我相信等我们完成任务回到天空希望城后,他会很乐意和你们见面的。”
我注意到她很巧妙地没提我们现在就能用她那条魔法项链联系上他这事,而我也特别乐意不把这点说破。
“当然。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审判官达西尔回应道,“你们还打算继续执行任务吗?我们的物资都被毁了。我个人建议放弃 ——”
“不。我觉得控制雷穆斯的那东西不会在利蒂亚村待太久。这仍然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大审判官可以施展她的本事,去做她真正擅长的事:猎杀怪物。我会帮忙把它们准备成口粮。毕竟,我们是猎人。”
“当然,维苏威小姐,” 他生硬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审判官达西尔,” 佩内洛普在他离开时喊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代表审判官们,或者在审判官们给予的基础上,用我个人的财产,向死者家属提供抚恤金。”
他停下脚步,转身,这次鞠躬显得真诚多了。
“谢谢你,维苏威小姐,” 他回答道,然后再次离开。
我看着他走远,颤抖着深吸了几口气。
“谢…… 谢谢,” 只剩我们两人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
佩内洛普冲我露出一个相当不友好的笑容。
“现在是你欠我人情了,” 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什…… 什么?” 我眨眨眼,问道,“我救过你,你也救了我呀!咱们现在不是扯平了吗?”
“没有。”
她斜睨了我一眼,她的灵魂欢快地 “歌唱” 着,可她的眼神里却满是鄙夷。
“你根本不明白我刚刚做的事有多严重。我费了好大劲才从未婚夫的掌控下挣脱出来,结果为了你,又一头钻了回去。”
我皱起眉头,朝她灵魂所在的腹部位置戳了一下。
“骗子。你明明挺高兴的呀。”
她笑了起来,笑声如同清脆的高音音符,与她的动作很是合拍。
“哦,我可没说我不高兴。我家向来就乐意在卡萨拉小姐面前占点上风。而且…… 维塔,你会帮我再从这束缚里挣脱出来的,对吧?除非……”
我哼了一声。
“我当然会帮你。你不用为此威胁我。”
她耸耸肩。
“那可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