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约翰。我知道你爱我。现在只是…… 不是个好时机。但我会努力让你更了解我的情况。好吗？”

另一头传来一声叹息。

“好吧。注意安全。”

“我当然会，约翰。在获得永生之前，我可不能轻易死掉。哦，你可能想知道，碎龙帮在试图拉拢我团队里某个人的时候，暗示了他们有篡夺国王之位的计划。你觉得能利用这个为我们谋利吗？”

“这…… 嗯。可以，应该能。我看看能查到什么。谢谢你，佩内洛普。”

“再见，约翰。”

她把项链塞回衬衫里，叹了口气，突然显得很疲惫。

“呃，你没事吧？” 我问。

佩内洛普轻笑一声，我们继续往猎人公会走，她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你和他很像。” 她说，“都非常…… 专注。不过约翰把人当成一系列要完成的任务，而你则常常完全无视他人。”

我皱起眉头，既困惑又有些生气。

“这回应方式真奇怪，我只是问你好不好。” 我嘟囔着，“我已经在尽力了。”

她微笑着，用还在生长的手捏了捏我的肩膀。

“谢谢。” 她说，“不知为何，我喜欢你为我努力。你总是拿这开玩笑，但…… 感觉你是唯一一个理解我，还真心想和我在一起的人。”

我歪着头。

“呃，不客气？” 我有些迟疑地说，“我为什么不想和你在一起？”

“除了…… 我之前给你的那些理由，约翰和我在利用你参与一个计划，希望能削弱圣殿骑士团的政治权力，从而放松他们对金属贸易的控制。” 佩内洛普说，“差不多从你见到他起，这事儿就开始了，但我…… 之前一直没提。”

我点点头。圣殿骑士团权力变小，对我来说是好事。

“好啊。” 我说，“不错。”

佩内洛普笑了。

“你甚至都不惊讶，是吧？也不生气？你让我答应你这种事要告诉你，可我一直瞒着，你居然都不生气？”

我耸耸肩。

“你现在告诉我了。这就是进步。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会伤害我或我的家人，所以你做什么都没关系。”

她笑得更厉害了，摇着头。

“看到了吧？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看起来像个傻瓜，但你有…… 你自己独特的逻辑。这太棒了！我不用担心你会怎么看我。我真的可以什么都告诉你。我能畅所欲言。”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我问。

她停下脚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她颤抖了一下。

“大概是习惯吧。你有没有……”

她停顿了一下，整理思绪。我没说话，让她慢慢说。

“我小时候，会为了好玩杀生。” 佩内洛普终于接着说，“我的天赋很早就觉醒了，而且…… 嗯，我就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开始是昆虫。但情况迅速升级。看着东西从内部瓦解，这景象对我来说 —— 现在依然 —— 很美。但当我把这展示给父母看时，嗯…… 他们很反感。当然，他们确实会反感。他们觉得自己养了个被守望者诅咒的连环杀手。他们当然说爱我，但…… 即便那是真的，即便他们为我竭尽全力，那也是为了让我成为他们希望的样子。而不是接受真实的我，因为他们讨厌、害怕真实的我。连小孩子都能看出来他们的态度。我祖父…… 不一样，但也好不到哪去。他在我身上看到了机会，延续维苏威家族真主的机会。从那以后，我基本就是由生物魔法导师带大的，而且…… 嗯，我父母也从不抱怨我忙得没时间陪他们。”

她哼了一声，扯了扯耳边一缕卷曲的头发。

“你其实不太明白这些，对吧？” 她问，“父母、社会压力、责任…… 你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这些。”

“对。” 我诚实地认同，“我不太明白。但我能看出来这让你很痛苦。”

她咽了口唾沫，缓缓点头。

“对…… 好吧，大部分这些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我被教导成为一名治疗师，做一个得体的淑女。我承认我喜欢其中一些。魔法很美。解决问题、发现新法术、增进知识…… 我很高兴学到了这些。但我其他的每一面都得隐藏起来。我知道，在猎人公会，我会被发现。会被讨厌。我作为美丽聪慧的维苏威家族三小姐的伪装会崩塌，露出那个只想看着生物在痛苦尖叫中皮肤沸腾爆开的我。但你发现了，却不在乎。更糟的是，这是你能理解的部分。即便我的整个背景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但这一点你懂，对吧？”

我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看着亡魂们争抢着执行我的命令，唯一比这更让人满足的，就是将一个生命咽下喉咙，感受它化为原始力量的感觉。” 我告诉她，“可真让人恼火，我知道要是对遇到的每个人都这么做，最后肯定会后悔。”

她也回我一个笑容，一开始只是微微露出笑意，接着越说笑容越灿烂。

“对吧！？” 她表示赞同，“为什么我就不能把所有我不喜欢的人都绑架了，然后看看在一个人彻底咽气之前，我能在他身体里培育出多少种瘟疫呢？”

“是啊，结果发现人们对人体实验意见可大了。” 我耸耸肩说道，“谁能想到呢？”

“呃，可为什么呢？” 佩内洛普抱怨道，“不用人体做实验，我怎么知道一个法术对人类会有什么影响？老鼠的实验作用有限！要是能直接进入人体试验阶段，我们能节省多少时间和精力啊。”

“是啊，嗯，我敢说要是我能带着一群亡魂去对付卡皮塔和宗教裁判所，肯定能轻松解决我们的生物魔法难题。我们可是在努力治愈死亡！这有什么不好的？”

“结果发现，当你试图治愈死亡时，人们也会抱怨。” 佩内洛普吐槽道，“不管是永生、不死之身还是…… 任何相关的事，一大群蠢货就会叫嚷着‘不行，你不能这么做，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理由如下！阻止死亡是错误的，这绝对不是所有医学的终极目标！你越界了，哇哇哇’。”

我们俩都大笑起来，终于把积压的共同愤懑化作了这舒适又欢乐的一刻。我不记得以前见过她这么放松的样子。

“要是能把那些这么想的人都杀了，事情肯定会简单得多。” 佩内洛普叹道，“但可惜，那是不对的。”

“没错。” 我沮丧地点点头表示同意，“那是不对的。想想挺有趣，但…… 说真的，那样做会让我感觉糟透了。”

“确实。” 佩内洛普确认道，“我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精神变态，所以偶尔提醒一下自己，要是真那么做了可能会感觉很糟糕，这样挺好的。”

“可能？” 我扬起眉毛问道。

她耸耸肩。

“可能吧。”

我们俩听了都轻轻笑了笑，明白这既是个玩笑，也藏着一丝担忧。

“所以我们去猎杀怪物。” 佩内洛普吟诵般说道，“以免自己也变成怪物。”

“而且还因为它们很美味。” 我补充道。

“还有这个原因。” 佩内洛普哼了一声，“前提是你是个粗俗的小怪物，胃口大得毫无道理。我得教你处理肉类的法术，省得你一直为这事儿烦我。”

我倒抽一口气，跳到她面前。

“真的吗！？那可太棒了！”

“我当然会教你。” 她不屑地说，“我们可以开始…… 嗯，实际上，你不会受到魔力反噬，所以我想我们今天就能开始。路上我教你。”

我向前一跃，紧紧抱住她。

“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我欢呼道。处理肉类的法术！太棒了！我再也不会饿肚子了！永远不会！

“呃…… 好的。” 佩内洛普嘟囔着，在我铁钳般的拥抱下不自在地扭动着。她的灵魂奏响各种急促又混乱的音符，于是我也给她的灵魂来了个 “拥抱”。

“呀！” 她轻叫一声，这声音和平时的佩内洛普判若两人，让我大为惊奇，“你…… 你在干什么？”

“灵魂拥抱。” 我简单地告诉她，抬头看着她那红得有趣的脸。

我平时不太爱拥抱别人，但对有些人我得破例。佩内洛普现在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我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了，最后又紧紧抱了一下我的朋友，然后松开她，这样我们就能继续往公会走了。让我一直觉得好笑的是，一路上佩内洛普的脸都有点红。

…… 不过，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现在的感受。也许拥抱不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