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控制心智的能力’!” 我坚持道,“那是认知操控术,我不会。只是我把人从死里复活的时候,得从自己灵魂里拿出一部分,放进他们身体里,这样他们才能活动,所以 ——”
“你一直在残害自己的灵魂!?” 诺拉惊叫道,“维塔,我们得找个人来帮你!”
“你们别想这么做。” 马泰奥警告道,缓缓靠过来,“维塔在这件事上已经表明了态度。”
“放出你用活人制造的怪物来对付我,改变不了我觉得你急需帮助的想法。” 诺拉怒吼道,激活了自己的天赋,准备应对攻击。
“我没指使任何人!” 我坚持道,“别叫他怪物!我的幽灵们只是本能地忠诚,好不好?这不是故意的!我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你就该让观察者来解决!” 诺拉冲我吼道。
“怎么,像你这样?你没给迷雾观察者留下任何东西来收取!我救了他的灵魂,可你却把它毁了!”
“维塔,你不能以为把人打得魂飞魄散,他们就进不了来世了!”
我眯起眼睛,嘴唇扭曲成愤怒的咆哮。她还真觉得在这方面比我懂,哈?
“你想打赌吗?” 我冷冷地问道,朝她走去,“你是打算让这个灵魂操控师给你讲讲灵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继续装作我还不如一个戴着花哨帽子胡言乱语的蠢货懂的多?”
“维塔,” 诺拉喘着气,“别逼我 ——”
“逼你怎样?”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特意用肉眼盯着她,好让她知道我在认真。然后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从自己身体里扯出一块碎片,插进旁边的一棵树里。从我碎片中延伸出的脉络之网,蜿蜒爬上每一根树枝,又向下钻进最深的树根。
“身体只是物体,” 我提高声音,好让每个人都能听见,“它们之所以特殊,只是因为当灵魂在其中时,迷雾观察者就不会来吞噬它。但理论上,只要某个东西不是以关键意义上的‘活着’状态存在,我就能把它变成僵尸。向我弯曲,残魂。”
我命令着我的树,它照做了,树枝嘎吱作响,每一根都试图朝我的方向扭曲。我的队友们静静地看着,终于都闭上了嘴。
“僵尸不用眼睛看,不用耳朵听,不用鼻子闻,也不用肌肉来移动。一棵树通常无法自己移动,但如你所见,这棵树能动,因为我给了它一个灵魂,这个灵魂的结构被塑造成能在树中蜿蜒穿梭、扎根、融合,并且只与这棵树产生实体联系。灵魂驱动躯壳。但躯壳也影响灵魂。”
我怒火中烧,故意慢悠悠地讲解,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相信灵魂会破碎,不相信灵魂会无法恢复。诺拉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却不知道她让一个善良的人永远消失了。我真不敢相信她。我伸手抓住一根树枝,把它折断。
“啪。” 我说,“哎呀,这部分灵魂现在断了。分离了。没了。大多数灵魂能从这种情况恢复。活着的灵魂不会因为身体受损而受损,因为它们通常不是这样运作的。但对于不死生物来说,灵魂与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紧密相连。所以当你把它破坏得太厉害……”
我抬头看了看树。
“弯曲。” 我再次命令道。
我的幽灵们微微一颤,两人都稍微扭动身体,试图执行这个命令,但我用这棵树制造的残魂可没有这样的智慧。树枝扭曲时嘎吱作响,很快就开始断裂。先是一根一根地断裂,接着就像瀑布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到森林地面上,发出可怕的死亡交响曲。这样持续了一秒,直到最后,张力太大,剩余灵魂的力量又太小。我的碎片碎了,树突然猛地回到原来的位置,超过一半的树枝都断在地上。为了让我的观点被听到,这代价不算大。
没人说话。甚至没人动弹。
“它碎了。” 我解释道,“你没法像拼拼图一样把灵魂拼回去,诺拉。灵魂可以很坚固。灵魂能从很多伤害中恢复。但当我说一个灵魂被粉碎了,我的意思是,它曾经的组成部分变得如此之小,以至于它们无法再保持形态。它们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任何记忆和人格碎片,只剩下能像碗里最后一点炖菜一样被吸食的原始能量。这就是为什么你可以把人打得魂飞魄散,让他们无法进入来世。这就是你对艾伦做的事。这就是为什么你应该和真正懂行的人谈谈,而不是自以为是!”
我怒视着每个人,佩内洛普对我的长篇大论特别感兴趣,而其他人似乎只是震惊和有点羞愧。我让沉默蔓延,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 好吧,我们按你的方式来。” 诺拉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们只是按他的要求做了我们认为正确的事。对吧?”
她看了看本特利,本特利尽管对整个情况明显感到恐惧,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也让我们放了其他幽灵。” 诺拉慢慢地说,“但我想你说得对,这不是他能决定的。我不管了。”
“你觉得我们会就这么放过你?” 马泰奥咆哮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这么觉得,你这个大块头贱人。” 内塔尖锐地附和道。
诺拉看向我,我厌恶地哼了一声。现在她指望我用心灵控制救她?然而,当内塔和马泰奥准备战斗时,奥维尔、诺拉和犹豫的本特利也摆出了同样的架势。我很想干脆让他们打个痛快;反正我的幽灵们不会输,而且这样一来,整件事就正式与我无关了。然而,我环顾四周时,注意到佩内洛普在我身后微微摇了摇头。她的灵魂在传达着,不,在这里战斗是个糟糕的主意。我咬着嘴唇内侧,思考了一秒。没错,如果佩内洛普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回去,这可不是什么好形象。圣殿骑士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冲破佩内洛普和她未婚夫设立的官僚壁垒,开始正式调查我呢?这风险可能不值得冒。
“对不起,马泰奥,内塔,但我确实希望你们放过她。或者至少别杀她。当然,条件是她答应我们回到天空希望城后不告诉任何人。”
“维塔,你他妈认真的?” 诺拉冲我低声说道。
“我为什么不认真?如果你回去跟教会乱说,我就死定了。在我看来,这情况很严重。”
“你不会死的!” 诺拉坚持道,“圣殿骑士不是邪恶的疯子!教会能帮你,维塔!你是受害者,他们会理解的!”
“诺拉,我之所以是佩内洛普的奴隶,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毁灭者加尔达掐着我的脖子,而一个圣殿骑士队长正准备刺穿我的脊椎!”
“我可以证实。” 佩内洛普平淡地表示同意,“在我们差点被迷雾观察者杀死后,大司祭把责任归咎于维塔,如果我没 intervene,他当场就会处决她。”
“好吧,我们没必要去找加尔达 ——”
“诺拉,” 我危险地说道,“你到底答不答应保守这个秘密?还有,本特利?奥维尔?佩内洛普?你们谁想害我死?”
只过了几秒钟,奥维尔摇了摇头,放松了身体。我就知道他会站在我这边,毕竟他那么关心内塔。本特利很快也屈服了,在社交压力下彻底崩溃。我相信他会保守秘密。我当然早就知道佩内洛普的立场,只是不想通过排除她而让她显得特殊。过了将近半分钟,诺拉也同意不告诉任何人。我们收拾好东西,开始了返回天空希望城的最后一段旅程。
唯一的问题是,诺拉在撒谎。
一个小时后,我又问她是否打算告诉别人。她还是说不,仍然在撒谎。又过了半小时,我再次问她。还是在撒谎。当我们快到森林边缘时,我最后一次问她。
“观察者在上,维塔,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他妈为什么一直问?”
“因为我能看到你的灵魂,诺拉。” 我叹了口气,“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我能知道你什么时候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维塔,别来这套。我不会出卖你,也不会背叛你,不管你在害怕什么!”
我走到她面前,阻止我们继续在森林中前进。
“诺拉,这对我来说是生死攸关的事。你知道的。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诚实的答案。”
“我给了啊。” 诺拉不耐烦地说,“维塔,我是认真的。”
“我感觉到你在给自己找借口。” 我咆哮道,“你内心纠结扭曲,感觉坚硬又空洞。你在撒谎。”
“维塔……” 她开口道。
“给我一个诚实的答案,否则我就杀了你。” 我坦率地告诉她。
沉默降临。所有人都转过头盯着我。震惊、无奈、恐惧…… 佩内洛普表示同意,这让我安心。但我还是不想这么做。我最不想做的就是这个。但我不会坐视她害我送命,即使这意味着先下手为强。我不能死。当我是潘塔、安杰琳、琳、罗文、所有孩子,以及我收集并保存在体内的每一个人类的唯一希望时,我不能死。我不能让他们的灵魂被下面等待着的怪物碾碎成粉末。所以我不会,也绝不能死。
“你…… 你想让我说什么?” 诺拉往后退,问我。
我向前一步,触须盘绕着,蓄势待发。
“告诉我真相。在你再次说不之前改变主意,或者诚实地说‘是’,然后让我说服你改变想法。”
“你就想让我…… 就这么站在这儿,等你说服我灵魂操控术没问题?”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 我简单地回答,“我不想杀你,诺拉,但我也不会让你杀了我。”
“嘿,这是不是有点…… 极端了?” 奥维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把这变成了非我即她的局面。” 我厉声说道,“你还指望我怎么做,乖乖倒下,等着被圣殿骑士刺穿吗?”
“她…… 她可能说的是实话。” 本特利结结巴巴地说,“万一你错了呢?”
“我。没。错。” 我咬牙切齿地回答,“我真的受够了一直解释我没错。”
“维塔,” 诺拉哀求着,伸手朝我的肩膀伸过来,“我向你保证,我 ——”
她一碰到我,她的天赋就激活了,我盔甲的每个关节都凝固变硬。我的整个身体像雕像一样僵住,她一屈膝,我就被拉倒在地。我很清楚,就算我力量增强了,再怎么使劲也无法让我的四肢移动她在我身上制造的坚硬外壳。当我被小心地放倒在背上时,我的幽灵们立刻行动起来。但他们离她太近了。她对他们的身体也激活了硬化天赋,虽然对活人的肉体她做不到这一点,但显然同时对两个死去的幽灵使用却很容易。她的天赋被用到了极限,但即使是巨大的马泰奥也倒下了。
“本特利!” 诺拉命令道,“把他们拉得离我近点,这样我才能碰到他们,不然我维持不住了!我们要带维塔去找能帮她的人,保证她的安全。好吗?没人非得 ——”
“你觉得这样能有什么用?” 我问,然后扯出了她的灵魂。
随着她的身体倒下,一片寂静,我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我把她小心地安置在我体内,放在安杰琳和潘塔旁边那个特别的位置。诺拉曾是我的朋友,我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怎么?” 我冲我的队友们吼道,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我警告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