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实验对象对此感到开心，那么人体实验真的错了吗？我觉得没错！再说了，我在这些孩子身上做的研究，换个普通商人都负担不起，更别说我奴隶的家庭了。我肯定有权得到这种另类的补偿。不过，我不确定维塔对这些改造会是赞同还是愤怒，所以我还是保密吧。要对她承诺什么都说，可我又有那么多事不想让她知道，这可太难了。
剩下的过程就比较常规了。一个接一个的法术，促使身体以我认为必须的方式自我修复，而不是它自己认为该有的方式。很多人声称是迷雾观察者创造了我们的身体，如果真是这样，我只能嘲笑这个神得有多可悲。那些把我们的身体吹嘘得完美无缺的人，对人类本质上的愚蠢简直一无所知。数不清的疾病和紊乱仅仅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极其愚蠢，遵循着某种疯狂的设定，却不适用于需要修复的情况。我们的身体构造毫无智慧可言，只是一团混乱，根本不在乎我们是死是活，是痛苦还是安乐。人类的智慧远远优于自然，不到一刻钟，我就为这个孩子消除了多年自然愈合都无法缓解的痛苦。
然后我又对另外十个孩子重复了这个过程。我清楚地记得，原本应该是十一个孩子，维塔抱着一个孩子的尸体哭泣的场景，在我脑海中鲜活而刺痛。至少，安杰琳原本只有在牙齿受损时才能再生新牙，所以她还不算是我们可能失去的孩子中最糟糕的情况。
最后，我终于开始为维塔本人治疗。现在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曾经只是另一个病人，另一个需要纠正的对象。现在我却发现自己对每一处改造都要再三斟酌，在脑海中列了一长串想对她做的事，以至于她的治疗可能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然而今天，这还不是我唯一的任务。今天我要观察她的一只眼睛，见证一个罕见而美妙的自然生物魔法实例。自然生物魔法！维塔的天赋还真是够多的！她在我面前坐下，我不得不把她的脸拉近，才能好好观察她不断进化的视觉结构。…… 不过，我也无法抗拒享受这个姿势带来的其他好处。
“我要用点动能魔法抓住你的眼睛并移动它，可以吗？” 我问她，加上最后这句主要是出于礼貌。其实我已经在施法了。
“行啊。” 维塔立刻同意，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天哪，每次我抓住别人的眼球开始摆弄时，他们往往都会惊慌失措，可维塔却毫不在意。
…… 为什么这会让我有点兴奋？不，别想这个了，该集中注意力了。
我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引导着法术，确保开启魔力视野，并将其设置为能同时看到自然魔力和维塔独特的魔力变体，然后抓住她的眼睛并固定住。维塔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身体放松到恰到好处，让我能随意移动它，又不会软塌塌地无法保持姿势。甚至当我把她的头转向一边，用力拉扯眼球，让它稍微从眼窝中凸出来时，她也没有反应。这很好，因为这给了我足够的时间看到她的魔力以微小的份额通过她身体里那些看不见的小通道，进入眼睛，并仿佛凭借某种天赋形成了极其复杂美妙的生物魔法。正如我所料，她的虹膜变得大了很多，与迅速变黑的巩膜融为一体，就像蓝色吞噬了白色，感染并征服了它。当然，这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发生，因为她眼睛的大部分结构保持不变，只是颜色、大小和形状上有细微的差异。我能看到她的魔力以何种形式，引导着眼睛慢慢变成她灵魂要求的新样子，我决定在空闲时间破解这种结构。
“你介意我把这只眼睛取下来吗？大概一周左右我就能让它再生。” 我问。
“拿去吧。” 维塔哼了一声，我迅速切断她的视神经，把眼球取了出来，编织法术阻止她流血，却发现她根本没流血。
“…… 看来你改进了那个技巧。” 我低声说。
“是啊，得捏住那些主要的喷血的地方，而不是只想着把血留在里面。” 她解释道，“你指出来之后就很明显了。”
听到她把动脉和静脉说成 “喷血的地方”，我有点恼火，但想到维塔试了两次就因为我指出来，就能找到并精确处理这些地方，又有点小激动。当然，我还是施了法术，迅速把她的眼球封进一个小玻璃容器里，同时为她治疗伤口。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为什么要取她的眼球，只是一时兴起。眼球里不再有魔力流动，它只是维塔身体的一个离体部分。是她和我都徘徊在人性与某种未知之间的一个具体象征。我把它稳稳地放在盔甲下的口袋里，努力忽略脑海中那个声音，它叫嚷着我不该穿着这么不整洁、不华丽的衣服出现在公众面前。
接下来对她的治疗工作很常规，没什么意思，只是有点耗时。首先是对她健康状况的实际改善：强化骨骼，促进抗体生成，强行冲洗并替换掉因生长环境恶劣而发育不良的身体部分。一些发育异常但无害且预料之中的细胞，还是被我有选择地消灭了。我不会让我朋友哪怕万亿分之一的部分保持缺陷。然后是改造与提升：塑造她的肌肉，让它们在变大之前先变得更紧实，确保有一层柔软、匀称的薄脂肪，营造出一个身材苗条、娇小且柔弱的假象。腹部积累的脂肪被转移，阻止其在腹部形成，转而堆积在大腿和胸部。让我恼火的是，尽管她胃口惊人，但总体上脂肪增长得很少。我能想办法让她多吃点吗？这有可能吗？今天早上她吃了三碗比她脑袋还大的炖菜，现在几乎都消化完了。嗯，我肯定能找到办法。等她最终发现胸部变大是我搞的鬼，肯定会大发雷霆 —— 我怀疑她甚至都没把这和我之前说要让她变得符合传统审美联系起来 —— 但接下来的五分钟，我确保她这个月不会痛经，算是扯平了。
我意识到，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定制心仪之人的外貌，这种强烈的满足感有点变态，但每个贵族都有自己的癖好。说到外貌定制……
“好了，我弄完了。” 我宣布，“琳小姐，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给你换张脸。”
维塔默默起身开始伸展身体，用空眼窝眨了眨，还皱了皱鼻子。琳和罗文都转过头盯着我，再次迅速领会了我的意思，但似乎对此不太感兴趣。
“你现在这张脸在不少警卫室都有张贴。” 我提醒她，“要是你被抓了，受牵连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了。”
“是啊，只是…… 你突然这么问，感觉挺奇怪的，你懂吧？” 琳犹豫着说。
“我喜欢你现在的脸。” 罗文附和道。
我恼火地哼了一声，强忍着没翻白眼，等着他们别再胡言乱语。
“你爱她，罗文。” 我说，压抑着想要作呕的冲动，说了句此刻应景的话，“所以不管她长什么样，你都会爱她的脸。”
这话让他没法再反驳。就算这话可能不对，他也没法争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琳身上，因为她才是关键，而且还在犹豫。至少我能欣慰地看到，他还算聪明，没提议用幻象来掩盖她的脸。任何用幻象改变脸的人，只要碰到一个稍微懂点魔法的警卫，马上就会被识破，因为这需要持续的魔法加持。然而，改变脸只需要一个法术启动变化，再花点时间让这种变化永久定型，之后她的脸就和现在一样，不再具有魔法特征。
她又犹豫抱怨了一会儿，但我又巧妙地说了几句，就把她争取过来了，开始往她脑袋里注入魔力。接下来一两周，我每天都得回来完成这项工作，不过反正我也要为孩子们做这些，等做完后，就又少了一个麻烦。
最后，维塔的家人都不想和那个害死她妹妹的家伙有任何瓜葛。所以，我完成工作后，我们俩就带着这个活人，前往实验室。维塔能如此若无其事地扛着个装着人的袋子走来走去，还显得很自然，我真的很佩服。我们下了楼，维塔那令人不安的不死黏液孩子跳到她肩膀上。即便扛着一个体重是她两倍的男人，她似乎也没受什么影响，不过她很快就把我们的新实验品扔到地上，就像把污水倒到城墙外一样。
西奥多拉和玛格丽特正好这时出来，看到这个被绑着、浑身是伤的男人昏迷在地上，惊讶地跳了起来。
“妈妈，这是谁呀？” “小维” 问道。
“就是这个混蛋，他害你安吉琳阿姨死了。” 维塔像念账本一样解释道，“一个黑帮老大把他当礼物送给我了。”
如果西奥多拉的脸色还能更苍白，我肯定她这会儿已经做到了。这个女人不仅是个杰出的天才，也是研究灵魂操控术及其对心智影响的绝佳案例。不知为何，面对不断侵蚀她个人意志的力量，她总能保持非凡的自主性。我们在这儿做的很多事都违背她的个人道德准则，但和许多像她这样拥有变形魔法天赋的人一样，学习与实验的诱惑很容易找到借口。大多数时候，维塔对她思想的改变很容易就成了这个借口。不过，这次可能有点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
“别担心，这个活体实验对象我会亲自处理。” 我安慰她，“不会有人让你在他身上做实验的。”
这还不够，显然西奥多拉希望我们根本别把这个人带回来。但这多少有点用，她朝我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如果有人可能破坏这个计划，那就是西奥多拉。她只要走到外面大喊一声，我们所做的一切就都完了。所以我把和她交朋友当作首要任务 —— 显然这不是我的强项，但我还是取得了一些缓慢的进展。如果维塔越过了西奥多拉个人的道德底线，希望我能劝住她别采取过激行动。当然，这得假设西奥多拉有能力直接对维塔采取行动，但人不能只做最好的打算。
“嗯，那个……” 西奥多拉开口道。
“我们研究出灵魂视野的法术啦！” 玛格丽特脱口而出，“维塔！我们能看看你的灵魂吗？”
她转过身，目光聚焦。维塔微笑着，温暖而真诚，几乎像个正常人。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让你们看。”
哦。我是不是就缺这个？我极其专注地看着玛格丽特的手，她施展着我们迈向真正习得灵魂操控术的第一步法术，这是一个完全非法的魔法分支，但无疑是我们实现真正永生的最佳途径。永生！医学的终极目标，一项无可置疑、不容争辩的伟大成就，未来维苏威家族长女献给王位的礼物，也是我最渴望的力量。
此刻，然而，我只是想看看她看到了什么。玛格丽特完成施法，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颤抖着吸了口气，她带着无比崇敬的神情凝视着这个小女孩，我敢肯定她马上就要跪下来了。西奥多拉很明显没有施法，尽管我知道她肯定会这个法术。她害怕。她害怕看到的东西。我把她拉到一边，这样既能给她一个不看的借口，又能让她帮我确保施法正确。她指导着我的手，即便以我的能力，也花了将近十分钟，我们才放心让我真正尝试施法。我们都不知道一个失败的灵魂操控术法术可能会引发什么样的混乱魔法，我们也都不想知道。
然后我施了法。一片深邃如永恒的湛蓝映入眼帘，我屏住呼吸，大脑拼命运转，寻找合适的隐喻来理解眼前的景象。五根、十根、二十根闪烁着微光的半透明触须从一个类似眼睛的核心伸出来，我现在明白，维塔的肉眼不过是对这个核心可怜的、微不足道的模仿。每一根精神触须都以特定的模式扭动、移动，挠着她的皮肤，把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开，缠绕在她的胳膊和腿上，穿过地板和墙壁，揪出藏在里面的昆虫和害虫的微小灵魂。我数不清有多少触须，它们数量刚好，从不给人它们出现或消失的感觉，但不用的时候又好像消失了。
然而，这还不是她的全部。能量脉络在她身体里搏动，蜿蜒穿过我知道的骨骼、肌肉、器官和心脏所在之处，这是一张对她身体形态掌控的复杂网络，等待着被解锁和完善。哦，如果我早知道！如果我早知道她能如此！这改变了我太多计划，我之前做的那么多增强，对她来说远非我以为的完美！她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厉害得多！我想要那样的力量。我想要用那种能量包裹我的心脏，像她一样感受它的跳动。这是多么美妙的礼物啊？她究竟是什么？
她还能变成什么样子？
几十颗各种颜色的光粒在她体内轻轻闪烁，若不是她光芒太过耀眼，这些光粒本身也是一种绚丽的艺术之美。她注意到我在盯着她看，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种愉快的羞涩，就像一个人在被夸赞与内心珍视之物相关的事情时会有的反应。这是她无法通过与身体脱节来逃避的情绪，因为我终于看到了她的真相。
她眼眶里剩下的那只眼睛什么也没看，但她真正的眼睛，不是那具肉体的模仿，而是望向我这边。她什么都不必问。没有那种像无聊的傻女孩试穿妈妈不会认可的衣服时，那种羞涩又得意的 “你喜欢吗？” 这是维塔，她感受到了我那无法抑制的敬畏。在那一刻，我真的能相信她是一位女神。
然后我从这个愚蠢的念头中回过神来。
“这…… 肯定会对实验有帮助。” 我说，清了清嗓子，“迈出了伟大的第一步。干得好，西奥多拉，玛格丽特。”
我好不容易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朝她们点了点头，强迫自己的思绪从停滞状态中恢复，重新摆出一副专业的样子。我在这儿有重要的工作要做，不能让自己分心，不管我有什么感受。我向 “小维” 提出一个小请求，得到她的帮助，把我们的活体实验对象抬到旁边的房间，远离其他人。我有两个主要问题需要解决：第一，如何以不浪费的方式利用这个新的人体实验对象，也就是说 “如何以无法用动物替代的方式利用他”。
第二，我到底要怎么说服天空希望城最迟钝的人去约会。毕竟，这不再只是空想了。在看到那一幕之后，不再是了。
我一定要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