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离星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被堵在耳朵里，呼哧，呼哧，呼哧的。

上级威者再生型超能其实很给力，只是他伤得太重了。

他微微张张嘴。

氏天香立即扑到床边：“怎么样？你恢复了多少？”

翟离星咧嘴苦笑，从生死边缘爬回来的那种苦笑。

他现在心情极度复杂，托福，托666号的福，全能型，超能用不尽，只有666号才办到。五脏六腑现在已经基本恢复，剩下就是进行断裂肌肉的治愈。

托这两个引路者的福，没有他们在自己濒死的时候带到这间密室，现在他已经被赶来的天从者分尸了。

他想要说一声谢谢，但他还是没有半点声音，只是张张嘴。

氏天香看得出，一颗心放下来，笑了。

看着他半天，忽然问：“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的合作其实在你和那名身染者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失败了，失败的合作就不存在，我们其实已经不存在合作关系。”

翟离星也不知道，大概那时候只有自己能救她，而也只有她和引路者能救自己吧。

氏天香才想起他的本子和笔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她起身，在那个柜子里找出一块毛巾，给他擦掉身上的血迹，一边被他正在自愈的伤口惊住。这些伤口有生命一样，慢慢蠕动着，一点一点努力合在一起，努力重新拼凑出原来的翟离星。

翟离星看一眼密道入口的那面墙。

氏天香要他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他就是害怕，找借口，这里迟早会被发现，要按照他的躲在这里我们三个死定了，冒险的话还有活路，不冒险的话就死路一条，他就是害怕也要过去看看。”

翟离星点点头。

氏天香一边为他擦掉血迹，一边松了一口气：“看来再过半个小时你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呢？你真可怕，不单单能在超能者和普通人之间随意转换，还是全能型超能者。”

她说着说着，慢慢停下来，过几秒钟，喃喃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被黑空领域抓进去的？他们想要得到你的能力吗？”

说着，她不情愿承认，但除此没有其他解释，她也被自己居然相信而惊讶：“难道……你真的是异星？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你这样的人，你太完美了，简直就像是所有人共同想象出来的一样，这种人是不存在的。”

所以才说是想象出来的。

翟离星一肚子苦水，没有回答她，五律之一，666号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不得告知任何人自己的身份。

就算能，他也不会告诉她。

他清楚自己的特殊，但凡特殊必定引来是非，成为众矢之的，永无安宁。

氏天香见他沉默，笑一笑，目光幽然，不再追问：“你能恢复得这么快太好了，他应该已经到出口了，希望出口安全吧。”

引路者离开已经三个小时，如果出口安全的话回来还要三个小时。

翟离星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内脏全都治愈，全身的肌肉也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体表皮肤正在全力恢复之中。

真惊人，不是666那用不尽的超能的话，就是再生型超能者也绝对不可能三个小时就恢复七八成，恐怕要七八天，甚至更久。超能耗尽的情况下只能停下，等待超能慢慢恢复。

但666的超能是用不尽的。

氏天香把被鲜血染成红色的毛巾扔在桌子上，翟离星已经不再是一个血人。

“白瞎了我给你的衣服。”只是他一身衣服被切成一片一片，直接把拖把拆了挂在身上一样，氏天香看他像个乞丐似的。

翟离星死里逃生之后第一次咧嘴而笑，他知道自己狼狈。

但那种被几十名天从者围堵宰杀的震怒和恐惧久久没有散去，他的脸依旧为此苍白。

在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被人七手八脚按在砧板上杀掉的牲口。

牲口被杀掉很正常的，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什么稀奇。

他心里战栗，震怒，恐惧，无助，无力。

这就是这个世界，天从者绝对不允许自己之外的超能者存在，其他的超能者不是堕落者就是身染者，灭绝堕落者和身染者是他们的天道，除此之外均都不是天道，他们不管。

氏天香曾经求救，但他们视若无物，充耳不闻，压根就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那不是他们的天道范畴。

翟离星微微颤抖，咬着的牙齿哆嗦。

氏天香轻轻按住他的手，柔软，温暖。

翟离星心里好了一些，莫名感动。

他才开始环视这间空荡荡的密室，破败脏旧的墙面，一块一块苔藓一样的锈迹，像是皮肤病，看过去很恶心。

头上的这盏灯更加不知道有多少年，灯光昏黄。

他目光突然停住，微微睁大。

这破旧的墙面上，隐约有暗暗的血迹，禁不住惊住，看往氏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