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翟离星听见自己的呼吸。

字一个一个地在手下写出来：“我跟堕落者有没有关系是你们决定，对，我跟堕落者有关系，从一开始就有关系。”

白夜震怒，命令一个又一个，一遍又一遍：“停止，不准动，不准写。”

命令通过使用权一阵一阵激活命令功能，命令功能开始运作，阻止666号的擅自行动，让他写字的动作僵硬畸形，字迹也变得歪歪斜斜。

翟离星绷着脸：“闭嘴，不准命令我。”

灵魂立即翻涌起来，咆哮着纠正命令，与使用者的命令进行对抗：“继续写。”

白夜震惊：“不准抗拒命令！”

她的声音很清晰，除了震惊还有绝望，666号有了天道意志之后已经具备当面抗拒命令的能力。除了使用者，666号现在也拥有完全使用权，就像一个空壳里面住着两个相互对抗的灵魂。

翟离星艰难地举起本子，白夜的命令让他无法继续写，他需要缓一口气。

白夜呼吸颤抖，闭上眼睛：“你这个伪物！为什么违抗我的命令！”

柏忆生视线从本子移到兰芝琦身上。

兰芝琦只是瞪着翟离星：“你……一直在欺骗我？”

白夜横下心：“停机。”

嗡，命令功能运作，666号的心跳突然停止，呼吸突然停止。

“启动。”翟离星狠狠对抗。

心跳一瞬继续跳动，恢复的呼吸让他深深吸一口气，脸色越来越白，继续艰难地写：“这是你们亲自定下的，天从者，这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天从者，另一种是非天从者，在天从者面前我们都是非天从者，不存在堕落者、身染者、异种、普通人，只存在非天从者，对你们的天道也只有纯净者和不净者。”

柏忆生脸色很难看。

这个哑巴很狡猾，这一行字算是回答了，也算根本没有回答。

你可以认为他是堕落者、身染者、引路者、普通人，因为这些人都是非天从者，因此可以视为他回答了。但他并没有承认自己与堕落者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引路者的关系吗？

他不用回答，他具体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区别，都是非天从者，都是天从者要灭绝的。

兰芝琦痛苦，幽然：“你真的很痛恨天从者。”

他冷漠：“我痛恨你们不对吗？是你们自己拒绝非天从者，是你们自己要非天从者痛恨你们，我们照办痛恨你们也不对吗？非天从者是天道抛弃之物，但却被逼为天道做出牺牲，而没有得到丝毫尊重，理所当然一样，那么天道除了牺牲他们对他们做过什么吗？从天道而行者们？”

“住手！”兰芝琦哀求他，“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我会指引你看清你现在认为的一切的真相。”

她只是哀求，并没有阻止。

翟离星继续：“去惜流镇看看，哪一个不在诅咒你们？你们无知到了自己造成多大的罪都不知道，你们无知到了被人多憎恨都不知道，天从者，你们才是蝼蚁，无知，渺小，你们才是距离天道最远的人。”

他似乎做完了生前最后要做的事，松了一口气，一脸坦然，看着兰芝琦，目露感激：“谢谢，你是第一个承诺要救我的人，你已经救了我。”

嗡，墓碑一样的巨剑从他背后抽出来，他推开兰芝琦，漠视柏忆生。

随时可以开战。

十徽看看柏忆生，看看翟离星，看看兰芝琦，看看那四名影栖者，看看应远。应远也跟她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柏忆生的脸慢慢退去冰冷，许久：“我竟被一个哑巴说得一句话都没有。”

他没有动摇，一字一句带着警告：“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代天道而行，没有什么可以动摇我们代天道而行，哪怕整个世界都痛恨我们，我愿意承受所有罪名，只要能拯救天道，净化侵蚀，灭绝堕落者，我们可以化身为魔。”

再度看往兰芝琦，如果她没有什么话说的话，四名影栖者和这个哑巴立即死，他宁愿化身为魔。最主要是这个哑巴一死兰芝琦就无罪了，天选之人只是她单方面的认为。就算哑巴是天选之人，无法得到净化就无法接触天道，天道不会这么蠢选一个无法接触自己的人。

他不再听翟离星洗脑式的反击：“堕落者，必须灭绝。”

翟离星却被触动，心里哆嗦：“宁愿化身为魔？”

禁不住看白夜，这就是黑空领域？

这句触动他的话从柏忆生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

已经无法挽回，白夜忽然冷笑：“动手吧。”

是对柏忆生说的，也是对翟离星说的，这句话同时也是一个命令。

嗡，命令功能启动，使用者决定背水一战。

翟离星稳住，呼吸紊乱：“不准动。”

咬着牙：“我要救他们。”

他承认自己很大胆，有一种被刁逍笑附体的感觉，真他妈的能说。

兰芝琦也下了决心，盯着翟离星：“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憎恨我们，甚至不惜和我们作对，我现在问你一句，你愿意接受我的指引，接受我的协助，接受我的守护，接受我的跟随，踏上天道之路吗？我将会展示这个濒死的世界的真相给你看。”

漫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