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庄到木匠铺,一路上也有好些小店,金珠都进去看了看。
忖度着家里少什么,就买些。
比如刷牙的牙粉牙刷,洗衣裳的胰子,胭脂、香粉、口脂,答应给小玉珠扯的红头绳,给范远桥的木簪子等。
金珠还自己买了一根铜簪子,一把木梳篦,两只做成桃花式样的铜花钿。
现在也只能用铜的木的,等有钱了再买金银。
这么一圈逛下来,零零碎碎的东西买了不少,金珠甚至又雇了一个脚夫。
买完了她就后悔了。
家里的钱还不宽裕呢,有那么多正事要干,她倒先想着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暗自后悔,忽然听见有人叫她,一抬头,看到好多村里的熟面孔,金珠就吓了一跳,忙吩咐跟在她身后的三个脚夫,千万不要跟她太紧,一定要装作不认识她。
世人大多都是恨人有,笑人无。
倘若知道金珠和范远桥靠卖乌鳢发了财,能买得起这么多东西,肯定会得红眼病。
转念一想,金珠又笑话自己太紧张。
他们回去就要盖房子,村里人能不知道他们挣了大钱吗?
该嫉妒他们的,还是会嫉妒的。
总不能为了不叫人嫉妒,就不过好日子了吧。
金珠便大大方方地迎上去,跟众人打了招呼,又问这些人,怎么忽然来城里了。
不是过年过节,也不是城里赶大集的日子,大田村的人却肯舍得花钱买进城的花单子,呼啦啦往城里跑,这也太叫人费解了。
“卖鱼来了!”
村长婆娘皮笑肉不笑地指着村长手里的木桶。
“金珠,你瞧瞧,黄家要的是这个乌鳢吗?”
金珠凑过去一瞧,哎呦,这木桶里好几条大乌鳢呢。
不仅仅是村长家有乌鳢,一块儿来的好多村民都端着盆,提着桶,几乎每家每户都抓了几条乌鳢。
连翠花婶和沈老虎家也都有。
看来他们是去蛇窝抓乌鳢了。
大田村的乌鳢怕是要被抓绝种了吧?
金珠也不好告诉他们,黄家已经不要乌鳢了,便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道:“哎呀,你们这是在哪里抓的乌鳢?早知道,我们也去抓了,一条乌鳢一吊钱呢。”
村里人登时异常激动,好几个人没等金珠说完,就端着盆跟人打听,要乌鳢的黄家在哪儿。
可他们只知道是姓黄的一户人家要乌鳢,却说不出这黄家住在何处。
有个小摊贩收了沈老虎的一文钱,倒是给他指了个方向。
“城中有一家布庄,东家姓黄,家里很有些钱,你去布庄问问,兴许是他家要乌鳢。”
一群人就哗啦啦往布庄跑,气得沈老虎大骂,不许那些人去,明明是他花钱问的消息,这些人凭啥跟他抢。
唯有村长两口子不着急。
金珠正纳闷呢,远远瞧见田丰登赶着大车从衙后街的方向而来,便明白了。
村里知道黄家在哪儿,又是哪个黄家要乌鳢的,只有她和田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