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齐帝自拿到所谓的‘证据’,根本没有指责太子一句,连问都没问,就将证据当作了伪证。
甚至不需要太子一句辩解,自有皇帝为他挡下刀光剑影鬼蜮伎俩,这就是圣心。
无人可以置喙的偏爱。
*
大皇子在生辰宴上饮了酒,宴会结束,大皇子步态不稳的撞上来,祁元祚从他身上闻到了酒气。
“谁给安河王上的酒水?”
伺候大皇子的人连忙辩解:“回禀太子,是安河王今日高兴,向旁边坐着的大人讨了两杯。”
“只是王爷不胜酒力,才这样了。”
大皇子晕的找不到东南西北,无头苍蝇一样摸索:
“本王没事,本王这就回去……”
“这就回去!”
大皇子喊着要回去,去的方向却是承祚殿。
摇摇晃晃脚下一绊,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祁元祚忙撑住他,嗔怪道
“怎么忽然想起来喝酒了?还喝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和方藻学的?”
只这么一接触,祁元祚温情一冷,面上不显道
“今日别回去了,将大皇子扶到承祚殿偏殿命人熬些醒酒汤,再请个太医,明日酒醒了再出宫。”
下人听命,搀扶着大皇子去往承祚殿。
齐帝口说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让祁元祚先自己回去。
齐帝对自己的生日特别有仪式感。
每年生辰将近,会提早将公务处理完,当夜什么也不做,抱着小太子分吃一碗长寿面,絮絮叨叨讲一些无人敢听无处可述的往事。
今夜齐帝却说他有些事要处理。
祁元祚揣起手边走边思考,刚才他扶大皇子的时候,对方的肌肉有不自然的僵硬。
大皇子没有醉,又或是压根没有醉到他表现出来的程度。
他是装的。
目的呢?留宿宫中。
四皇子,齐帝,大皇子……
祁元祚默默叹气,若非必要他实在不乐意踏足那个地方。
“改道景德园。”
祁元祚去的大张旗鼓,他身边除了伯劳还有四个太监,两个宫女,景德园这处废址外面有几个看门的,里面有几个打扫卫生的。
皇子皇女关进来,就住先帝嫔妃曾住过的房子。
祁元祚到的时候,四皇子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站在屋舍门口,黑漆漆一团,像冤死的女鬼。
晦气。
“都去院子外面守着。”
伯劳带着人不情不愿的退下了。
如今这座先帝嫔妃生活过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祁元祚提着灯笼,四皇子黑漆漆的立在门口。
因纱朦胧的扶光色在灯笼的暖光下,如夜里的太阳,明亮却不耀眼。
四皇子记得太子爱明艳,自卢芝死后,衣服却越穿越素淡,像墓碑前的一捧祭花。
谁也不开口说第一句话。
祁元祚:“既然无话可说,孤就走了。”
他要转身的时候,四皇子终于出声
“不装了吗?”
祁元祚声音平静:“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四皇子讥讽道:“那封布帛难道不是你放在书房故意让我发现的?”
“你想借我的手除了大公主。”
“别人还以为太子殿下多么光风霁月,其实只是你藏的好,杀人从不亲自来,实际上得罪过你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祁元祚不怎么同意他这句话,心平气和的与他讲道理:
“第一,孤不是嗜杀的妖魔鬼怪,孤杀人,从来是光明正大。”
“第二,不问自取为偷,孤将自己的东西放自己的地方,还有错了不成?”
“第三,孤从未想过杀大公主。”
他只是坐视他人走向自己的命运。
他一开始没想收拾大公主,大公主还没踩到他的底线,他没有杀人的理由。
那天他从宫外回宫,发现书桌上的暗格被动布帛丢失还惊讶了一会儿。
要说他有错,也就错在知道布帛丢失后没有找四皇子索要,放任大公主今日的作为。
祁元祚又不是什么好人,他当然不觉得自己的放任是错误,最多算漠视。
“你从孤这里拿走了一把刀,用刀杀了人,却怪孤没有将刀放好被你拿走,是何道理?”
四皇子步步接近他,恨不得剥开祁元祚的皮囊将上辈子那个灵魂拽出来,让他暴露在月光底下,将他晒个透彻
“你果然知道!”
祁元祚也不否认:“孤不傻,布帛丢失,除了你,孤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拿。”
承祚殿除了伯劳全是父皇的人,父皇知道布帛的事,闲着没事干了才让人偷这东西。
伯劳不敢动,父皇不会动,外人进不来,只有四皇子了。
在两人距离无限接近时,四皇子握着拳头猛然攻击。
祁元祚反应迅速,用垂落的儒袖绞住四皇子的手化去力道,十分文雅的将其推拒开。
祁元祚总爱用四两拨千斤的掌法,身上好几年的负重不是白戴的,他自信同龄之中,没人可近他身。
漆黑的夜色掩盖了四皇子眸中得逞的神色,只见被胳膊被推开的四皇子忽然转身后踢,祁元祚不得已用另一只手去挡他的腿,灯笼落在地上。
又见四皇子借着太子格挡他腿的力道脚尖一勾,悬身腾空,两腿发力,祁元祚退了两步,下一刻四皇子脚步快速转动,绕到了他身后,捏住了他的后脖颈。
祁元祚微讶,这招为何这么熟悉?
四皇子凑近他耳边:“交叉旋转步,你起的名字,熟悉吗?”
“二哥,你的这招还是你教给我怎么破的。”
上辈子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觉得这招熟悉,是因为四皇子的步法起步式有点像后世的华尔兹,反正那股优雅的劲儿怎么看都不像四皇子会具备的。
祁元祚被人掐着命脉,却一点也不担心
“四弟想做什么?”
四皇子讥笑:“上辈子喝毒酒,被凌迟的滋味怎么样?二哥?”
四皇子话里话外要和他对上辈子的陈年老帐。
“四弟想做梦可以去床上。”
“别装了,你也重生了,没道理我们所有人全都重生,只有你没有重生。”
“你不过是借着先知先觉骗过了老大,现在还想骗我?”
四皇子收紧力道:
“你厌恶大齐皇室了,厌恶老大几人,甚至仇恨齐帝,你唯利是图,狗屁的兄弟友爱,父子情深,都是你算计来的!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你扒了他们的坟,又扒了齐帝的坟将他们葬一起,那几个蠢货还感动不已,你只是想恶心他们罢了!”
“你快恨死他们了!”
祁元祚闭着眼睛不言不语。
四皇子恶劣的在他耳边
“喵——”
上次没用的伎俩,这次却不一定没用
“二哥,天黑了。”
祁元祚深吸一口气:“你说吧,孤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