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乐被云砚扶着走下马车,书铺同对面馄饨店一样门可罗雀,没有顾客上门,店里伙计趴在柜台上睡觉,林大管事尴尬一笑,上前拍了一下柜子,骂醒伙计起来招待三姑娘这个小东家。
伙计起来,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擦擦口水,脸色不甚好看,转身走去后面喊掌柜,嘴里碎碎叨叨:“昨天管事,今天又来充什么东家,倒是先把工钱结清啊。”
盛临乐没听清伙计嘟囔,林大管事离得近,羞得满脸通红,高声喊掌柜。
掌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走路还杵着拐杖,佝偻着腰从后面院子出来,耳朵也不太灵敏,伙计凑在他耳边说了两遍“东家来了”才恍然。
“是是,昨日林管事是说东家要来。”老掌柜眯着眼打量,不解道,“请问哪位是咱们东家啊?”
四个护卫人高马大站在两个小姑娘身后,云砚个头高些,着装一看就是丫鬟,老掌柜又把视线放到穿着红斗篷的盛临乐身上,询问:“莫非这位就是小东家?”
盛临乐道:“是我,这店里一共几个伙计,几个印刷工?烦请都出来我见一见。”
老掌柜没听清,伙计又把话大声说了一遍,老掌柜才答:“原本有两个伙计,有一个被林管事调去西街帮忙了,先下店里就一个伙计,两个雕版师傅,两个印刷匠,还有三个杂工,都在后院,李元,再去叫叫其他人。”
李元又去叫其他人。店里上半年的工钱拖到十月底了还没结,匠人杂工们脸色淡淡,对这位小东家有些爱搭不理。
云砚把柜台后的椅子搬出来,盛临乐不慌不忙坐下,手里端着汤婆子,不喜不怒地开口说:“从今以后,这店就是归在我的名下,你们的契书得重新签,林大管事,请问以前他们工钱是如何算的。”
提前找云砚打探过府里杂役的工资和这里的物价水平,盛临乐心里大概有一点数。
但听到林大管事说店里雕版师傅一月才二两银子,盛临乐眼中露出复杂之色,还是低估了古代底层人民的收入,她一个月零花钱都比这工资高。
放在现代,雕版这样的技术工种,工资水平都得在单位中上游水准,否则人师傅带着核心技术说走人就走人,老板就等着公司破产吧。
“我说小东家,先别说这重新签契书的事,您倒是先把咱们之前的工钱结清啊,家里都没米下锅了。”先前打瞌睡的伙计抱胸斜倚着柜台,神色颇不耐烦。
盛临乐蹙眉,目光扫到林大管事脸上,肃然说:“你克扣他们工钱?”
老掌柜支着耳朵想听清话,只零星听到“工钱”二字,还欣喜问:“要发工钱了?林管事,咱书铺账上不是一直亏空着吗?哪来的钱发工钱?”
林大管事嘴唇微动,按着脸羞愧道:“对不住各位,三姑娘,工钱确实还没发,书铺没盈利还亏了不少,工人的工钱只能从别店的收益里抽账来填补,这最近一直在夫人那对账还没得空,那边清算完就马上发工钱。”
店里没客人大家伙儿都清楚,伙计听了也低头没再说话。
盛临乐沉吟了一下,说:“书铺还差各位多少工钱?店里账房在哪儿,把工钱算出来,今天就把工钱给各位结清,然后再谈签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