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钰被拿下时,正闲坐厨房煲汤。
砂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飘着鲜香。
他抬眼望着陆玄昭走来,神色如常。
陆玄昭站在门边,环顾简陋厨房,轻声道:“孟大人倒是从容,还有闲情逸致煲汤。”
孟钰添了一碗汤,自顾自喝了起来,热气氤氲中,他的神色有些模糊。
“孟大人出身胡广地区,煲汤的手艺一绝。党参、枸杞,再加上一把灵芝,确实是养气补血的好方子。”
孟钰闻言,笑意更深:“王爷好眼力。胡广之地,民风尚汤,尤喜鲜味。只可惜冀州偏僻,少了海鲜干货,终究差了些滋味。”
他顿了顿,目光微抬,“今日便不请王爷同饮了。这碗汤喝完,怕是要绝了余生滋味。不知王爷可否容罪臣喝完最后一碗汤?”
陆玄昭眸光沉静,言语不急不缓:“孟大人自便。”
孟钰低头啜饮,饮尽最后一口,放下碗盏,长叹一声:“十年未见,王爷依旧如故。”
陆玄昭冷然:“孟大人却已不是当年之人。”
孟钰苦笑,放下汤碗,轻叹道:“世事难料啊。罪臣无话可说,所行所为,罪该万死。”
陆玄昭语气微冷:“奏折已经送去京城,你的罪责,陛下自有定夺。”
说完,陆玄昭转身离去。
脚步停在门槛前,他顿了下道:“当年传信于我之人,是你吧?若无消息,我怎敢贸然闯入改田之地。”
孟钰神色微滞,片刻后,他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苦涩:“原来……王爷早已知晓。”
陆玄昭没有回头,轻轻嗯了一声。
阳光从宽敞的门外洒了进来,照亮了堂内积尘。
门外,官吏正在待命。
陆玄昭抬首,眯眼看着耀眼的日光:“去吧,将孟钰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脚步声响起,又渐渐远去。
不多时,厨房里传来碗碎的声音。
“不好了,王爷。孟大人畏罪自杀了。”
陆玄昭神色一变,折返回去。
孟钰已然倒地,口中涌出白沫。
他立刻上前,将孟钰扶起,封住他的穴位。
“没用的,此毒无色无味……无解。”
孟钰气息微弱,抓着陆玄昭的手,眼中神色渐渐涣散:“能再见王爷一面,真好……愿王爷一如既往,披荆斩棘,心怀大道……罪臣先走一步……”
语毕,孟钰的手垂下。
陆玄昭垂目,神色冷然,唇线紧绷。
孟钰服毒自尽,又断了一条线索。
一个知府,怎敢让盐税失衡至此地步?
上面,定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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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