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地流淌,仿若一条宁静的溪流,朝起暮落,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不知从哪一天起,森树胡同距离江家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她的头发纠结成一团,油腻地耷拉在脸颊两侧。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看不清本来的容貌,只有一双眼睛在乱发的缝隙中若隐若现,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
她腰以下的部分不听使唤,只能在冰冷的地面上爬行,应该是个哑巴,嘴巴里时不时发出“啊啊唔唔”声音,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今日是柚柠与李诗吟约好要一起去凌苍山的日子,她早早的出了大门,目光如同被点燃的寒焰,冷冷的注视着那个在地上挪动的身影。
叫花子听见动静,充满希冀的眼神在看到柚柠的一瞬间便被无情的浇灭了。她死死的咬着牙,试图挥动双手去往前爬,可是被挑断的经脉已经不再听从她的指挥。
柚柠莲步轻移,裙摆微微摇曳,款款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只听她轻轻叹息道:“害人终害己,谁能想到堂堂将军府的嫡女,会落魄至此。我外祖母之所以留你一命,许是要让你亲眼看一看,你机关算尽后的苦果。”
叫花子用胳膊肘儿用力的撑起上半身,目光似两把锋利的毒刃,张着嘴“啊啊啊”的叫了半天,奋力的冲着柚柠爬了过去。
柚柠慢慢俯下了身子,低声说道:“你知道吗?你未来的大女婿,瘸的厉害,走路摇摇摆摆的像只鸭子。二女婿的房里,已经有五个通房丫头,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把心思用在正经的地方呢。”
胡同口传来马蹄“哒哒哒”地敲击着地面的声音,车轮在石板路上有节奏的滚动,柚柠知道是李诗吟来了。
她起身抚了抚裙摆,吩咐知春:“给她两个馒头,别饿死了,到时候好好的看看两个女儿出嫁。”
凌苍山一如往昔,成片的蓝色绣球簇拥在一起,花瓣层层舒展,似天空遗落的一片湛蓝。
惠素师太在院中的蒲团上闭目打坐,她的灰布衲衣已经洗的发白,一边捻动着佛珠一边吟诵经文。
听到声音,她倏然睁开双眼,爬满蛛纹的脸庞上,一双眼睛依然如深潭之水一样幽深清明。见到来人以后,又慢慢合上了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净思坐在花坛边,身后的向日葵笔直而坚韧的挺立着,硕大的花盘迎风招展,带着蓬勃向上的力量。
见到李诗吟和柚柠迈进庵门,她如同看到朝夕相处的老朋友一般,扬起模糊的笑容:“你们来了,快过来坐。”
净思今日早早就泡好了茶,粗瓷碗里的茶汤明亮澄澈,无一丝杂质。轻抿一口,丝丝甘甜如山中甘泉,回味悠长。
李诗吟只饮了一口就说道:“这茶是你在山上采的吧?等会走的时候,给我包上点。”
净思笑道:“要多少有多少,你和柚柠都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