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闭目叹了口气,“还是我之前太过纵容她了。
总想着看在珠儿、元春和宝玉的面子上不要伤了她的脸面。
可是她怎么不给别人面子?
传我的话过去,就说元春有孕,让她为女儿祈福,每日来我院儿里的小佛堂,捡五百颗佛豆,抄一卷经再回去。
直到元春平安生产为止。”
方氏忍着笑应下,这个不算惩罚的惩罚,定让王氏比禁足和罚月钱还难受。
李纨回到房中,霜儿、雪儿连忙褪下她的袜子为她上药。
李纨笑着说道:“不打紧的,看着吓人,其实就是擦破点儿皮而已。
不过今日若不是见了血,只怕在大太太眼里还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呢。”
霜儿蹙眉说道:“二太太如今真得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竟然要这样折辱奶奶。”
李纨冷笑道:“放心好了,我日后定不会再受她揉搓。
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萌哥儿。”
晚上贾珠回来以后,李纨抢先在他面前又哭诉了一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好,又把母亲惹生气了,若不是怕真得被她打死萌哥儿没了母亲,她也不会忤逆王氏。
贾珠看见李纨的脚包扎得甚是吓人,又看见带着血还没有拿去扔的罗袜,再加上妻子哭得如此梨花带雨,心中早已软得一塌糊涂。
再说了,王氏到底是什么作风他也不是不了解,于是好好安慰了李纨一番。
说自己相信梁姨娘摔倒的事情肯定与她无关,自己自会找机会向母亲解释。
还说如果母亲还来叫她,就说自己让她好生养伤,不用过去。
李纨含泪而笑,娇怯怯地靠在贾珠肩上,柔声说道:“只要大爷信我就好。”
贾珠握着她的手,“放心好了,咱们才是一辈子的夫妻,我自是信你。”
李纨点点头,心中却是一声冷笑。
其实月柳摔倒之后,她是发现一些端倪的。
别人都在月柳的屋子周围忙进忙出,只有一个婆子端着盆拿着扫帚打扫院子。
这种时候,为何要打扫院子呢?
她想着定和月柳此次摔跤有关,那又是有谁想要害她呢?
这院子里就这么两三个人,不是自己,自然就是傅秋芳了。
不管是傅秋芳,还是梁月柳,在李纨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也没心思去管到底她二人之间有何恩怨,她心里只有儿子,只要不欺负到她和萌哥儿头上来,其他人爱如何如何。
所以她压根也没打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梁姨娘,就当做是她福薄吧。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月柳滑胎还不到一个月,居然就吞金自尽了。
她的贴身丫鬟慧心因她滑胎一事被打发去做了粗实丫鬟,现在身边跟着的是原先院子里的三等小丫鬟蕊心。
这个蕊心在傅秋芳管着清辉阁的时候没少给她小恩小惠,所以这回蕊心去伺候月柳了,在傅秋芳的指使下把月柳再不能生育的事情透露给了她。
还说如今荣国府里好多人都说梁姨娘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月柳如何听得了这些话,再加上没了孩子本就难以接受,又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了,这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于是夜里趁人不备,便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吞金自尽了。
等早上蕊心过来服侍她起床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
贾珠听闻月柳自尽,过来抱着她的尸体痛哭不已。
毕竟也是和自己有过恩爱的女人,突然就这样没了,他还是有几分真心难过的。
听说月柳自尽,傅秋芳先是一惊,待冷静下来后还是喜更多一点。
这个碍眼的家伙终于没了,大奶奶又是个不爱管事的,以后这院子里,不又是自己一人独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