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皮口袋

徐军他爸没什么文化，爱喝酒，醉了就不管青红皂白揍人，他们一家见了他爸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挨揍最多的当然是徐军，以前他挨揍常躲到我家，和我诉诉苦，我知道很多他家里的事儿。徐军说他爸脾气不好是因为蓉不是他亲生的。

这个我倒不奇怪。他姐和他爸一点都不像，徐军他爸又黑又矮，蓉长的白嫩水灵。早就有传说蓉不是他的种。他爸开始不知道，后来蓉越长越不像他，外面传言也越来越多，就开始怀疑他妈。他妈可能心虚，只由着他爸发脾气。徐军他爸不只脾气不好，德性也差，平时一嘴的男女生殖器。和他妈干事的时候也不怎么避徐军姐弟。其实也不怎么好避。我们那时候住的房子是旧仓库改的，每家只有二三十个平米。外墙是砖，中间用一个泥巴夹竹片做的墙隔断成两间，他爸妈住里屋。

又是一个寻常的傍晚，天边被夕阳染成橙红色。我正坐在院子里写作业，突然听到隔壁徐军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是东西摔碎的声音和徐军的哭喊声。我心里一紧，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徐军他爸又喝醉了。

没一会儿，徐军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径直冲进了我家。“快，快让我躲躲！”他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恐惧。

我赶紧拉着他，躲到了我家的床底下。“你爸又发什么疯啊？”我小声问。

徐军抽抽搭搭地说：“就……就因为我没考好，他就骂我，还动手打我。”他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我真的受够了，每次都这样，一点小事就打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等他气消了就好了。你先在我这儿躲躲。”

我们在床底下藏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来。徐军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

“你说你爸怎么就这么暴躁呢？”我忍不住抱怨。

徐军苦笑着说：“还不是因为我姐的事儿。他心里一直有疙瘩，就拿我和我妈撒气。”

“那你姐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吗？”我好奇地问。

徐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敢跟她说。我怕她知道了会受不了。”

正说着，我妈下班回来了。看到徐军在我家，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小军啊，又被你爸欺负啦？”我妈心疼地说，“先在阿姨这儿吃晚饭吧，别回去了。”

徐军感激地看着我妈：“谢谢阿姨。”

晚饭的时候，徐军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吃饭。我妈不停地给他夹菜，还安慰他：“别往心里去，你爸就是脾气不好，等他醒酒了，就知道错了。”

吃完饭，徐军还是不想回家。我就陪着他在院子里坐着，看着天上的星星。

“我有时候真的想离开这个家，”徐军突然说，“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可别乱说，你能去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徐军叹了口气，“反正就是不想待在这儿了。我想出去闯荡，赚大钱，让我妈和我姐过上好日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你现在还小，能做什么呢？还是先把书读好，以后才有机会。”

徐军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一定要努力，让我爸对我刮目相看。”

从那以后，徐军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捣蛋，而是开始认真学习。每天放学，他都会来我家和我一起写作业，遇到不懂的问题，就会虚心向我请教。

“这个题怎么做啊？”徐军拿着数学作业本，一脸苦恼地问我。

我看了看题目，耐心地给他讲解：“你看，这道题要先这样……然后再……明白了吗？”

徐军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哦，我懂了。原来这么简单啊。”

在我的帮助下，徐军的成绩逐渐有了起色。他的努力也被老师看在眼里，经常在课堂上表扬他。徐军他爸看到他的变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恶劣了。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有一天，徐军突然找到我，一脸神秘地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我好奇地问：“什么秘密？”

徐军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昨天晚上听到我爸和我妈吵架，我妈好像承认了我姐不是我爸亲生的。”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那他们还说了什么？”

“我没敢听太久，”徐军说，“我怕被他们发现。但是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我想弄清楚我姐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有些担心地说：“你别瞎闹，这种事情很敏感的。万一被你爸知道了，又要发脾气了。”

“我不管，”徐军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我不能让我姐一直被蒙在鼓里。”

看着徐军坚定的眼神，我知道我劝不住他。于是，我们开始偷偷地调查蓉的身世。我们四处打听，问了很多人，但是都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有一次，我们在镇上的集市上碰到了一个卖菜的老奶奶。徐军突然灵机一动，走上前去问：“老奶奶，您认识我妈吗？她叫李芳，以前在粮站工作。”

老奶奶看了看徐军，说：“认识啊，怎么了？”

徐军犹豫了一下，说：“我想问问，我姐蓉是不是我妈亲生的。”

老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警惕地看着我们：“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徐军连忙说：“老奶奶，您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姐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们想了解一下她的身世，看看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史。”

老奶奶想了想，说：“这个事儿啊，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你妈年轻的时候和一个知青好过，后来那个知青回城了，就没了消息。你姐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