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掩体都正对着一门火炮,是给试炮人员准备的藏身之处。
点炮使用的是木塞信管式引信,是在一个空心锥形木塞中装填火药制成的信管,
多用于古代火炮发射的开花弹上,是从简单药捻引信到更复杂引信的过渡形式。
正因为是火炮发射的开花弹使用的引信,要使弹丸有足够时间飞行到目标区域再爆炸,
所以延时时间较长,通常可以达到15秒左右。
炮手点燃引信后,应立即转身跑到掩体之后,
以免火炮意外炸膛,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甚至危及生命。
一个正常健康的成年人通常可以在6~9秒之内跑完50米的距离。
而火炮与掩体之间的距离大约是十几米左右。
所以正常情况下,炮手完全可以在延时引信燃尽前跑到掩体之后躲藏。
正因如此,李国助才提议把这种信管用于试炮,
使用方法是将锥形木塞的尖端插入火炮的火门。
望着山坡下等待试射的火炮,翁翊皇面色凝重,
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辛苦铸造的火炮即将接受检验而感到兴奋。
眼见炮手正在装填那三门铁模铸造的火炮,他突然郑重其事地对李国助说道:
“小少爷,我建议放弃对那三门铁模铸造的火炮进行试射。”
“这是为何呀?”
李国助笑问,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在礼貌性地询问。
“因为我在检查这三门炮时发现了不少质量问题!”
翁翊皇神情严肃地道,
“它们的材质颜色偏白,又硬又脆,缺乏韧性,难以承受膛压。”
“而且炮身上还有不少砂眼、气孔、裂缝,我都懒得挨个修补。”
“除非把它们铸造的厚重一些,否则以现在的厚度和重量,十有八九会炸膛!”
虽然在现存的明代科技文献里找不到“白口铁”和“灰口铁”这样的词汇,
但明朝人对于白口铁的性能其实已经有所认知。
何良焘《祝融佐理》中有一篇700余字的“椎击铁铳说”。
其中有“铸造大铳,铁不如铜者,谓铜炼则纯,铁炼则白,故铸铳则铜觉善于铁”之语,
意思就是说,铁在铸造过程中容易形成白口铁,质地脆硬,作为铸炮材料不如铸铜。
接着又说“若能椎击熟铁为之,又铁实善于铜。”
这话其实反映了欧洲国家的制炮传统。
14世纪以来,欧洲各国制炮主要采用熟铁锻造方法,故而锻造、焊接炮身工艺发达。
宋应星《天工开物》里对此就有反应,其《中篇?锤锻》有云:
“凡焊铁之法,西洋诸国别有奇药。中华小焊用白铜末,大焊则竭力挥锤而强合之,历岁之久终不可坚。故大炮西番有锻成者,中国惟恃冶铸也。”
16世纪前期,欧洲开始大量浇铸铜炮。
质量精良的大型铜炮,价格高昂,坚固耐用,成为权力和财富的象征。
与此同时,熟铁锻造制炮技术仍广泛应用。
熟铁锻造的炮身韧性远比生铁为佳,不但厚度减小,更为轻便,而且还比铜材耐磨,
即使炸膛,也仅炮身开裂,不至于爆碎四散,相对安全。
但其缺点其实也在体质柔韧,如火药用量随炮身体量增大,则不堪膛压,容易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