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以什么事物作为依据划分国家之间的边界?
是以人来划分,还是以历代的模糊疆界?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但我想是人重要一些,存地而失人,则人地两失,这句话可以很形象的形容明代边政的最终结果,以及为什么亡天下了。
弘治年间的开中折色,极大破坏了边地的经济基础。
二位妹妹,要记住一点,人不是靠道德就可以过活的。
开中折色的后遗症就是边地的商屯逐渐消失、荒废,军需供给变得更为紧张,导致了国家的财政开支一涨再涨,最后发展成了国家财政破产。
北地由于囤积重兵守卫边界的缘故,对于粮食等物资的需求远超出边地的产出水平,所以才有了开中法来补其不足。
折色之后,从两个方面打击了前朝的统治,一是边地粮食物资产出下降,加之卫所制的失败,实在无法活下去的人开始逃籍流散,其人不可胜数,军备松弛,战力一降再降;
二是边地的军需缺口不得不采用依靠国家财政直接拨款、从南方运粮到边地的形式进行补足,但这带来了许多问题,运输损耗巨大,得不偿失;同时加重了徭役的征发,天下百姓苦不堪言;而朝廷的开支与日俱增,远胜折色之前,甚至远超过了折色所带来的财政收入增加。
开中法本质上是用盐这一特殊货物,搭建起一种不产生实物交流的伪南北经济需求,并不是出于南北的自然需要。
北地百姓需要的是粮食,商人想要的只不过是盐,盐引获取的盐在边地是没有的,盐在南方、沿海一带。
在不产盐的边地能获得盐,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吗?
当叶淇这位户部尚书决定用直接的行政手段代替民间的自主经济活动时,就决定了这一政策不可持续性,其措施比开中法还要烂的多。
而我讲这么多是因为直到今天,直到本朝建立以来,这个问题也没有解决。
蓟辽在内的九边的军需供给状况没有比前朝好上许多,并且可以用更糟糕来形容。
所以蓟辽的战事必须尽快打,从各方面来讲都是如此,不然到时就是边地人心尽失,像前明一样,因为国家财政收支被军需拖垮,而覆灭。”
贾琏之所以同二人今日说这么多,是因为没有时间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他被调离京城在他的预计之内,或者说他很早就为这一天准备了,只不过时间早了点。
勋贵勋贵,无勋无贵。
而他今天之所以在欢乐的家庭聚会上突兀地讲起诗来,难道真是讲诗?他可不认他的诗词水平能够得着他的妹妹们,又不是西学,可以穿越。
和元春省亲写诗是一个道理罢了。
可惜的是,也是一样的结果。
而长兄如父,也只是如父罢了,更不用说父亲尚在,他贾琏还没有能绕开礼法的本事。
而谈开中法,同样是以古喻今。开中折色历来争议极大,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出生在淮安的叶淇的这个操作,对徽商在两淮地区的做大有深远影响,就像开中法对山西晋商的影响一样。
而天佑帝平定天下后,在搭建边政的时候,依旧面临着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不像前世那个政权在九边压根没有边患,不但没有,还担心汉民同蒙古诸部交往过深而出现有一个黄金帐,采取了隔离措施。
天佑帝在面临北方威胁的同时,面临的社会经济基础已经同前明有所不同,特别是江南。
而因此采取的措施也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