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枝坐起来，盯着被自己压绉的衣摆，问淳于：“腿可是麻了？”

“麻了。”淳于僵硬的伸了伸腿，“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上枝伸手在淳于腿上按了按，“我给你揉揉。”

“现在该进宫了，再晚些去不好，等回府再揉，不可抵赖。”说完就出了马车，丝毫不见一点行动不便，随后向上枝伸出手。

雨还没有停，落在宫里的青石路上，留下小小的水洼。路过一座座静默的宫殿，紧锁着一代人的无声岁月。

皇后的长秋宫里是满满的药味，不断有宫女进进出出，皇后躺在层层的床幔后，声音格外的沙哑。二皇子淳于尚已经在床边候着了，透过纱帐看着面色苍白的母后，脸上写满了无措，见到淳于喊了声“皇兄”。

淳于携着上枝进殿，两人纷纷行了礼，皇后命人将她扶坐起来，无力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看着上枝出声问道：“这位是？”

“儿臣选的逍遥王妃，特地带来给皇后瞧瞧。”淳于在淳于尚身旁站定，手搭在他肩上，回答说。

皇后听了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一只手伸出纱帐外，“快过来给本宫瞧瞧。”

上枝听了淳于的话有些愣怔，但还是伸出了手，略略欠身搭在皇后的手上。皇后感觉到手上的凉意，攥住了，“这孩子手怎么这样凉？”

上枝任由皇后拉着她，透过纱帐盯着皇后的眼睛，面上带笑，“外面下雨了，有些冷。”

“冷吗？”在上枝的注视下，皇后突然换了副神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带着说不尽的悲戚，“有我冷吗？”

上枝感受到皇后的体温在一点点降低，却依旧面不改色，“皇后哪里冷？”

“骨头，冷到骨头缝里了。”皇后本就沙哑的声音带上几分呜咽，在偌大的宫殿里显得愈发幽邃。

上枝用拇指蹭过皇后的手背，一缕莹白的雾气缠绕到上枝的手指间，像是哄小孩子般的说：“不冷了。”

“不冷了。”皇后松开了上枝的手，看着她将手慢慢的抽离，笼罩在身上的悲戚也消失，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模样。

淳于听着两人的对话默不作声，大殿里的药味更加浓郁了，其他人像是才缓过神来一般，丝毫没有注意方才那段没有头绪的对话，淳于尚也好奇的看向上枝。

上枝站直了身子，将手掩进袖里，看了一眼淳于。

“许是外面下雨了，有些凉，我让人给你拿件披风来。”皇后接上方才问上枝手凉的话，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摆了摆手，就有宫人拿了一件纯白的绣金牡丹披风来。

上枝谢过皇后接过来，退到淳于身侧，微笑着看了看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的淳于尚。

“好了，你们也不用一直在这里守着我，时间不早了，去吧。”皇后让人帮着躺下来，舒了口气。关于上枝，未做其他询问，淳于的事，她一向不会多管。

出了长秋宫，淳于尚有些怏怏的。

“别担心，你母后不会有事。”上枝出声安慰。

淳于尚见上枝跟他说话了，看了一眼淳于，轻轻的拉住了上枝的衣袖，上枝顺势弯下腰，听他附在自己耳边小声问：“我以后是不是叫你皇嫂了？”

上枝笑着摸了摸淳于尚的头，只是再小的声音也不会逃过淳于的耳朵，在上枝开口前说：“哪用等以后，现在就可以。”

淳于尚不知为何有些脸红，撒开上枝的衣袖跑开了，他身边的侍卫立马跟上。

淳于拿过披风披在上枝身上，在宫人手里接过伞，牵起上枝往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