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高铁,等俩人拉着行李箱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天空中下起了淅沥的小雨。
时间本就是深秋与初冬的间隙,再加上桂源省本就处于祖国偏北,空中冷雨森森,凄凉无比。
出了高铁站,外头行人稀少,月光黯淡。
现在是21:30,大多数人都在家里待着吧,唐渝望向远处的楼房,她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在距学校的一千多公里外了。
走到高铁站外的小道上,李道年打了车,准备往庄马市人民公园站台候车。
唐渝的手机显示,那辆旅游团大巴车开车时间是十点十分,打车到人民公园等车是完全赶的上的。
上了车,李道年和唐渝一起坐在后座上,感觉暖和多了。
他看向司机,发现他沉默寡言的,可能是因为开了一天车,时间太晚的原因吧。
“师傅,我们是来旅游的,你有啥地方推荐吗?”
司机歪歪头,看了眼后视镜道:“来这儿旅游?没啥好去的,无非是去什么同锣鼓巷,中央大街,大塔楼那些地方。”
“这儿冬天都没啥人来,你们咋想着来这儿旅游了?”司机好奇问道。
“我们想去爬山,青唐山现在怎么样?”唐渝问。
“不推荐去,那儿都快成野山了,我十年前去的时候都不太行了。”司机说。
“你听过现在还有旅游团往山里去的吗?”李道年问。
“可能有吧,春游的?或者美术班写生?我也不太清楚。”
李道年和唐渝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太妙。
都说出租车司机是当地的万事通,旅游啥事的问他们就好,没想到现在就连司机都对青唐山评价不太好。
“你们俩小年轻的,咋想着往山里去呢?去商业街和古巷打打卡,拍拍照多好。”
“哦,我俩是心血来潮,突然就想爬山了。”李道年敷衍道。
“嗯……”司机拐了个弯:“青唐山这地方,据说政府现在正考虑把它划成自然保护区,以后就不让进去旅游了,可能再过几年这山真就进不去了。”
“好吧。”李道年望向外面凄冷的街道。
十分钟后,司机帮他们把行李箱卸下来后,转身就走了。
当唐渝和李道年找到公园门口站台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些人在等了。
李道年从包里掏出伞递给唐渝,让她在原地等着,然后自己则在这些人面前有意无意走了一遍,发现了件奇怪的事。
“你发现没有,这些人都年纪偏大,跟咱父母那辈差不多。”李道年说:“没一个年轻人。”
唐渝点头,皱眉道:“而且,怎么手里都大包小包的,你看那几个,手里还提着黑色塑料袋。”
站台旁的树荫下,十几个伞静静立在那里,那些中年人有些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有些则细声交谈着。
雨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轻响着。
就在俩人疑惑之际,一个中年女人向他俩走过来,站在了一旁,那女人头发半白,皮肤粗糙黝黑,看上去是个常年劳作的农家妇女。
那妇女也提着个黑袋子,路过时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站在那里也不掏手机玩,就站在那儿看雨,不悲不喜。
李道年凑上前,礼貌道:“阿姨,你也是去青唐山里旅游的吗?”
妇女抬眼看了下李道年,轻点了两下头。
“您之前去过吗?里面有啥好玩的旅游项目吗?”
妇女摇摇头,不说话。
李道年觉得他妈的有点尴尬,好声好气问人家,人家却根本不理自己,这让他更加怀疑了,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见场面僵在这里,唐渝走上前来,微笑道:“阿姨,你好!”
这中年妇女看了眼唐渝,呆滞一秒,然后也笑了下:“你好。”
我靠,这什么情况,为啥唐渝一上去,她就愿意说话了,就因为她长的好看点?声音好听点?
李道年退在一旁,听俩人的谈话,然后偷偷说了句:“朵朵,你在吗?帮哥看一下呗,这些都是人吗?”
他有一瞬间,深刻地怀疑这些人都他妈的有问题,会不会是鬼或者啥邪祟的东西聚堆开会了。
“哥,我没看出啥奇怪呀!”朵朵说:“你看不见他们吗?”
“能倒是能。”李道年放下点警惕,不再一直握着包里的“星期五”了。
“阿姨,您之前去过山里吗?”唐渝好声问道。
李道年觉得她声音确实好听,青春伶俐的,一般有这样的女孩儿,漂亮又好声问你东西时,你是不会拒绝的,反正他他妈的肯定不拒绝。
“去过。”妇女回答。
“我怎么看报团的都是年纪偏大的呀,只有我俩稍小一点。”唐渝继续保持微笑。
“对呀,都是年纪大的。”妇女叹了声气。
唐渝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心说怎么忽然谜语人了?
旋即,妇女却主动问道:“你俩是去山里玩的吗?”
“是啊!”唐渝看了眼李道年,他点点头,表示回应。
“没啥可去的,不好玩,别去了。”妇女劝道。
“我们酒店都订过了呀?”唐渝说:“咋了姨,是有啥危险吗?”
妇女又摇摇头:“这倒没有啥,就是不好玩。”
李道年品着她话中意味,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姨,你饿不,我们带了点瑞士卷,分你一个吧。”唐渝从口袋里掏出包瑞士卷。
妇女欣慰笑了笑,本想拒绝,见这姑娘强意要塞给她,笑了笑就收下了:“谢谢。”
“嘿!不用谢。”唐渝开心道:“我俩本来就是来旅游的,带的东西多。”
分过东西后,妇女的态度明显好多了,挂着淡淡笑容,开始和他们聊天: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唐渝,唐朝的唐,渝是三点水那个渝。”唐渝说:“他叫李道年。”
“都多大了呀?”
“哦,我现在十九岁,等寒假就20岁了,”唐渝看向李道年用眼神询问着,他接着道:“我已经二十了。”
“挺好。”妇女点点头:“我叫程香玉,你们叫我程姨就好。”
接下来,程香玉就开始问东问西,当得知他们是从潮安省平沙市的学校来时很吃惊:
“你们跑那么远呀!现在大学不该上着学吗?”
“我们请假了。”唐渝给她解释。
“明天不还得早读吗?这老师能放心吗?”程姨关心道。
“姨,大学不是这套了,不用早读了。”李道年发现这程姨好像把大学想的太简单了。
“是这样啊。”程姨若有所思:“那,你们还用背课文吗?”
“我反正没背过。”李道年说:“高中倒是经常背,什么难于上青天之类的,叫啥我忘了。”
唐渝哭笑不得:“那叫《蜀道难》好吧!”
“对对对,就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道年一下想起来了。
“是不是李白写的?”程姨笑着说。
“哇,你还知道这个?”唐渝有些惊讶。
“对,我有个闺女,之前高中的时候背过。”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