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聊越开,程姨就开始问他们上大学该干什么呀,生活费多少呀,宿舍好不好呀,谈恋爱普遍不普遍呀,之类的。
李道年发现老一辈中年人就喜欢问这些东西,感觉上个大学是什么很高级的东西,实际上没啥大不了的,都离不开吃喝拉撒。
但既然有天可聊就聊呗,聊着聊着,感觉关系熟了些,李道年就直接问道:
“程姨,你这塑料袋里装的都是啥东西啊?”
程姨顿了一下,轻声道:“这些啊,我有个亲人在山里干活,去山里正好送点东西。”
“好吧。”
人渐渐变多,都还是那些中年人,大包小包的,打着伞,站在小雨里,人声渐渐嘈杂。
没多久,一道明亮的车灯于黑夜中射过来,一辆旅游大巴响起刹车声停在了站台旁,车门打开,一个男人透出头来吆喝道:
“上车喽!大家集合!”
“走吧。”程姨拉着大包小包向着大巴车走去。
大巴车的两边敞开,众人排着队往里面塞着行李,李道年和唐渝挤的比较靠前,放完行李后就上车了,还抢到了后排的位置。
等程姨上来后,她就看见那个叫唐渝的姑娘在后排向她招手,她走过去和他俩坐到了一起。
众人陆陆续续上车,没一会儿车就坐满了,地板泥泞,人声杂乱。
李道年还没说两句话呢,就感受到屁股一阵抖动,客车发动了,一个带着旅游帽的男人,站在前排,拿着喇叭大喊着:
“大家都把安全带给系上!摄像头能看见,最近查的严!”
“小杨,你怎么变黑了?”前排一个大叔笑着道。
“哈,叔,天天往外带团能不黑吗?”小杨笑出声来,对着一个大娘道:“姨,你看你,不是说了吗?把安全带系上啊!”
“诶,好好好。”那个大娘赶忙把安全带系上了。
李道年皱眉问道:“程姨,那个人是导游吗?”
“是。”
“怎么感觉都认识他一样,大家都很熟似的,姨你也认识吗?”
“认识啊,每次去都是他带的团。”程姨说。
唐渝有些困惑,难道大家都去过很多次吗?她直接问道:“姨,你来过几次啊?”
“我啊,算上今天,一共五次了。”程姨掰着指头算道。
“您怎么去这么多次啊?”
“唉!”程姨只是叹口气摇摇头,明显是不想提这一茬。
看她不愿意说,俩人默契地也不再询问,只听着那个叫小杨的导游指挥声,看向了下雨的窗外。
雨滴顺着窗户滑落,路过路灯时才能看清外头的东西。
就在这时,朵朵突然朝着李道年耳朵说了一句话,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哥,我刚在那些阿姨叔叔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那些黑袋子里的东西。”
“是一些黄色的纸,和纸叠的小元宝。”
我靠!
李道年背后瞬间冒汗,慌张地看了眼程姨。
朵朵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他可知道,这他妈都是上坟用的东西!
烧黄纸,烧元宝!
尼玛的,这车是怎么回事,灵车啊,载着一车人,都是去上坟的吗?
他咽了口口水,偷偷拉了下唐渝的胳膊,等她反应过来后,李道年暗示她看手机。
“唐渝!朵朵说那些黑袋子里装的全是黄纸和元宝!”
唐渝放下手机,不安地望了眼车厢,有些不知所措,身边的程姨仍在微笑着和她说话,她只好强颜欢笑。
等终结了话题,唐渝忙在手机上打起了字。
唐渝:那咱现在怎么办!跳车吗?
李道年:先别急,这难道就是那个特色旅游项目?
唐渝:所以说才半夜来?
李道年:我靠!全来上坟,今天又不是中元节啥的
唐渝:要不问问程姨?
李道年:我觉得还是别打草惊蛇,你能看见鬼吗?
唐渝望了望车厢,又朝窗外张望着,目光所及,没有看见鬼魂。
唐渝:我没看见,这不会是啥恐怖宗教仪式吧,最后别给咱俩烧喽!
李道年:我觉着程姨不像是坏人啊
唐渝:你窗户边有破窗锤,不对劲咱俩直接跳窗
李道年抬头看见了窗户上挂的红色破窗锤,然后朝她点了点头,心情沉重起来。
忽然,所有人身体后倾,车开始上坡了,透过路灯他能看见绿油油的山壁。
他打开地图,准备看看现在的位置,加载了好一会儿,才显示出来,原来已经到了青唐山山脚,地图显示,前面的路还有好长,九曲十八弯的。
信号也从5G变成了3G。
李道年在心中预演着跳车方案,生怕一跳车人就他妈滚下悬崖了,这夜黑天高,荒山野岭的,俩人真能跑的了吗?
李道年凑过头去看唐渝的手机,发现她的信号也变成了3G,打开个微信视频都有点费劲。
“别怕,还有星期五呢”李道年给她发了个消息。
唐渝微微一笑,放下了手机。
车头的小杨导游见大家都安顿好了,便开始讲话了:
“大家听我说!还是我杨峰哈!都是老熟人了啊,还有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今天因为有雨,可能慢点,但放心,错不过时间的!”
“还请各位叔叔阿姨中途别解开安全带,要想上厕所了也忍忍,中途不好下车!”
“司机师傅还是焦叔叔啊,今天下雨了,开的很辛苦,大家给他鼓鼓掌好吗?!”
“好!”车厢内爆发出整齐的掌声,气氛瞬间活跃了很多。
这场面惹的李道年直皱眉,他有好多年没报过旅游团了,怎么跟他妈的传销一样。
他撇头看看程姨,发现她面带着微笑,一齐鼓着掌。
唐渝有意无意往他这边凑了凑,看的出来,她也有点担心。
“行,那各位叔叔阿姨先歇着,咱们稍后见。”说罢杨峰坐回了自己座位。
当信号由3G变成了2G,李道年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深山,能看到两座山之间的山谷了。
“哥!我又发现个人,他好奇怪啊!”朵朵又说话了。
“咋了?”李道年提起了警惕。
“那个老爷爷穿的好奇怪,他穿着一个黑色大袍子,帽子好高,还有个腰带呢,最奇怪的是,手里拿着个小扫把呢。”
“小扫把?”李道年一头雾水,探出头朝前面望去。
就在第一排,李道年能看见一个露出来的手,那手把着个拂尘,在空中摇晃。
随着车的抖动,那袍子后面的半个太极八卦也露了出来。
尼玛,车里怎么坐进来个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