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你们遇上什么事了吗?”李翔伟心生疑窦,皱眉问道。
“这倒没有,”李道年毫不磕巴,道:“就是单纯好奇问问。”
“我不是刑警队的,算是民警,主管民事纠纷,平时就处理些诈骗了,打架了这些,”李翔伟回道:
“但偶尔也处理些轻微的刑事案件,如果有重大案件的话,我们辖区也会配合。”
“嗯。”李道年点点头,笑道:“我不太懂这个,只进过一次派出所,那还是初中办身份证的时候。”
“哈哈,”李翔伟笑了笑:“最好以后也别进,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唐渝也忍俊不禁,瞒他打生桩这回事就这样过去了。
来到八楼东户门前,李翔伟掏出钥匙开门前又嘱咐了一句:
“那女孩儿母亲不知道琴房闹鬼的事,先别给她说。”
“好。”李道年应道。
“嘎吱——”
门应声而开,李翔伟率先进去,李道年和唐渝跟在后面。
一进门,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
李道年往客厅一看,空调果然在呼呼吹着,米色沙发上,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坐在那里。
那女人听见开门声,焦急地望过来,满脸期待地看着李道年和唐渝。
看样子,这个就是上吊死去女孩儿的母亲了。
厨房里传来水烧开的声音。
因为厨房就在门对面,李道年看见里面一个女人穿着墨绿色毛衣正在忙活什么,应该是李队长的妻子。
屋子很温馨,不过两人没心情打量太多,因为沙发上那女人的悲催目光仿佛在召唤他们。
女人头发散乱,眼角布满皱纹,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
看来丧女之痛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她就这样望着两人,也不知道李翔伟给她说了什么,那目光,好像把最后的希望都押在了他俩身上。
“马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俩人,他们都是咱市上大学的,你跟他俩说说吧。”李翔伟介绍道。
“诶,”马姐着急忙慌站起来,泪水又要禁不住夺眶而出,弯腰颤声道:
“你们好!你们好!”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你坐吧。”李道年真是经受不住,仿佛自己是大救星一样。
他了解自己的本事,虽说听着简单,但是不能吹嘘,一切以先了解情况为准。
反正他不信,再难有青唐山这事难?
“好,好……”女人抹了把泪,重新跌回沙发上。
李道年坐到马姐对面,和唐渝坐在一起,他把包放在地上,搓搓手,沉重道:
“阿姨,我知道了这事,很难受,您节哀……”
“嗯,嗯。”马姐点点头,眼里盈满泪,手微微颤抖着。
唐渝握上她的手,止住她的颤抖,轻声道:“阿姨您放心,说说吧,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好,那太……太谢谢了。”马姐感激道。
李翔伟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说什么。
“阿姨,你女儿的名字叫什么?”李道年开始询问。
“胡雯,古月胡,雨字头那雯。”
“你为什么会觉得她自杀有蹊跷呢?是平时你观察到了什么吗?”
马姐沉默片刻,又抹了抹泪:“没……没,我没看出她有什么古怪,我死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就是因为这点,所以我才不相信……我不相信!”她顿声道。
“嗯……”李道年点着头,放低声音又说:“你就放心,我是会些查东西的特殊手段,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真的……我真不知道雯雯她为什么。”马姐抬起头,可怜极了。
“好。”李道年说,他是怕她或许有什么东西瞒他们。
既然交代不出什么,只能靠他问了:
“她多大了?”
“17岁,马上过18岁生日。”
“学习怎么样?”
“每次考试都能考进全班前五。”
“你最近和她吵过架吗?”
“没……没有。”
李道年察觉到她话里的磕巴,又问道:“一点架都没吵?”
“没吵,上次吵都是两个月前了。”马姐撇过头去,嗫嚅道。
“为什么?”
马姐愣住了,看了眼李翔伟,有些含含糊糊,唐渝劝慰道:
“阿姨,没事,有什么说什么就行。”
马姐点点头,缓缓道:“那次,是她放假在家偷偷看电影,不学习,我吵了她一句,她就跟我闹起来了。”
“不过,自那一次,我们再也没吵过架了。”
“看的啥电影?”
马姐有些懵,但还是答道:“好像叫啥海上钢琴……”
“《海上钢琴师》。”唐渝接道。
“对,叫海上钢琴师。”马姐想起来了,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李道年沉默片刻,还没接着问,却被唐渝先说了:
“马阿姨,胡雯她很喜欢钢琴吗?”
“应该是吧,她从初中开始学,断断续续,上了高中听说能走艺考,我就让她继续学了。”
“学的啥曲子?”唐渝问。
“《弄臣》。”马姐答。
见她眼中露出疑惑,唐渝解释道:“我高中也是学的钢琴。”
“嗯嗯。”马姐慢慢低下头,看着唐渝的样子,又悲伤起来。
如果她姑娘平安长大,是不是也能像她这样呢?
唐渝不自在起来,这目光如此熟悉,在青唐山大巴上的程姨眼中看到过。
“你说说胡雯的生活状态吧,我听一听。”李道年问,准备从她每天的生活中下手寻找线索。
“她是住校的,”马姐细细道来:
“到了高三,学校分大小休,小休周末只休息半天,因为家有点远,根本来不及回,大休时两天才能回家。”
“学校每天六点四十早读,她要六点起,叠被子,洗漱完就去吃早饭,然后赶紧回教室。”
“有时候起了晚,会拿两个馒头,就着咸菜吃。”
“她在班上坐在第三排,第二列,离窗户比较近,上课不喜欢回答问题,只喜欢坐那里默默听着。”
“到了第二节课下课,学校会组织跑操,她站在第三排,第四列,有时候鞋带开了,会停下来系鞋带,然后补到最后一排。”
听到这里,李道年和唐渝偷偷对视了一眼,他们上过高中,这也太真实了吧。
而且,为什么马姐会知道的这么详细?甚至连跑步站在第几排第几列都清清楚楚。
“体育课,自由运动后她喜欢坐在树荫下,和其他同学聊天,有时候还喜欢拿着木棍玩地上的蚂蚁。”
“这课一周只有一节,是在星期三上午第四节课,她不太喜欢体育课,从来都不主动运动。”
“也就是平时我要求她,她才跳跳绳。”
“到了中午下课,人比较多,但雯雯她从来不抢饭,总是最后到,和她室友一起坐在餐厅外的敞篷里吃,话不多,我没见她打过第二碗。”
“这个……”李道年还是忍不住打断道:“阿姨,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唐渝也觉得有些离谱了,这简直不是在说她女儿,仿佛这学是她自己上的一样。
“我……”马姐叹口气,晃晃头:“我是在学校餐厅食堂干活的,平时负责帮厨和打饭。”
原来如此,两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对自己闺女的生活如此了如指掌,原来是近水楼台啊。
“你怎么在这儿干活?”唐渝好奇道。
李翔伟插嘴道:
“之前食堂出过一次事,后来换了承包商,学校商量后决定向学生们家长发通知,有意愿可以去学校食堂工作,可以近距离监督,并让各位家长放点心。”
“哦。”两人点点头。
马姐现在这境况还挺尴尬的,自己女儿死在了学校里,她抱着遗像在门口闹,如此一折腾,她是不可能回学校干活了。
况且学校肯定也不会雇她了。
“那她身体怎么样呢?胃口怎么样?经期正常吗?”唐渝问。
“她吃的不算多,我每次都给她多打个鸡腿,多打个鸡蛋,营养跟的上,生理期也正常。”
“你继续。”李道年说。
“中午她很少去寝室睡午觉,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都拿来练琴。”
唐渝对这叙述很熟悉,不过当时她没胡雯那么紧,只是来心情了才去琴房,因为白天有时候上课久了是真的困。
“雯雯下午两点上课,她一般一点四十回到教室准备,下午第二节课上完还有跑操。”
“等到五点五十下午下课,她有一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她吃完饭就回班里自习,然后等六点五十学校的晚自习开始。”
“晚上九点晚自习下课,但是只有走读生能走,住校生还得再上一节课晚自习,就是九点五十下课。”
“但是雯雯是艺术生,她就调这一个小时的空隙去琴房练琴,等九点五十所有人下课,她就跟着一起回寝室休息。”
“差不多这就是她的一天。”
“嗯……”李道年在心中思索着,这生活状态几乎和他高中一样。
跟大学生活比起来确实跟坐牢一样,时间紧,任务重。
听下来,胡雯这姑娘不像是个不爱学习的女孩儿啊,中午晚上抽空练琴,下午吃完饭就回去自习。
可以说是把一切能利用的时间都利用上了。
但她最后还是自杀了,而且自杀在了琴房里。
琴,音乐,她的死很可能和这些有关系,不然为什么琴房会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响起琴声呢。
最让他不解的是,既然要弹琴,那必定要化实,化实一次也就38分钟左右的时间。
鬼魂一般能化实的次数是九次,用一次少一次,据李队长得来的消息可知,这琴声已经连续出现了两晚。
一般的鬼化实都是用来报仇或着到危急时刻才用。
高蕾是为了害他,那些张都司领的那群都司是为了和熊群作战,何大哥的母亲是为了保护他儿子。
这些鬼,没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