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奔生,娘奔死,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稍有差错便有可能一尸两命。
不过幸好陈氏的身子养得还算不错,在最关键的时候又突然神智清醒,周寡妇压着她的肚子,嘱咐她使出拉屎的力气,这才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女娃。
可惜孩子在宫内憋得太久,整个皮肤都是青紫色,“怎么不哭呢?”陈氏急得挣扎坐起。
常巧之让她别乱动,自己则一手托着孩子,一手不停地做着胸外按压,刚生出来的孩子身上都是胎脂,滑溜溜的,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常巧之及时握住了婴儿的脚。
婴儿头上脚下地被抖了两抖,正好让喉咙里的羊水倒了出来,孩子总算哭了两嗓子。
会哭是好事,周寡妇心上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接过婴儿后用细棉布擦拭干净,又扯过襁褓将娃娃包了起来,放在陈氏的枕头边,“是位姑娘。”
“姑娘就姑娘吧,能活下来就好。”陈氏当然也想生个男孩,可毕竟是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前面又有丧子之痛,对于这个孩子便格外宝贝。
周寡妇又等了一会儿,将陈氏娩出的胎盘用盆子装了,此时院门被人敲响,“二儿媳妇啊,娃生了吗?”
常巧之一听便知是常老太上门,想是来送催生礼的,便让在三丫打开了门将她迎了进来。
可惜常老太两手空空而来,这倒让常巧之有些摸不着头脑,遂问道:“奶奶是来看爹爹的吗?”
“那倒不是,我听说你娘要生了,怎么样?生下来了没?”
“嗯,刚生了个女娃。”
常老太一撇嘴,不乐意了,“怎么又是一个丫头片子,老二真是命苦,算了,那胞衣呢,赶紧给我。”
常巧之吃了一惊,“奶奶要胞衣干嘛?”
“亏你还是采药的呢,胞衣可是一味好药材啊,补血益气,真适合我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吃。”
常巧之没想到奶奶好不容易来一次,竟是来索要胎盘的。
对于胎盘的处理方式,各地都有所不同,有些人认为胎盘是大补之物,会拿来炖给孕妇吃,说是吃完以后可以快点下奶。
也有穷人家会洗净晒干后,做成紫河车卖给药铺,也是一笔收入。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会将胎盘郑重埋在算好的方位上,比如男娃的胎盘埋在正门口,希望他以后顶门立柱,当个男子汉。
女娃的胞衣则会埋在大树下,期盼以后开枝散叶。
常老太是个自来熟,一眼没看堂屋上躺着的二儿子,而是径直往东屋闯,她一把掀开帘子大咧咧问道:“胞衣呢,给我!”
周寡妇惊叫一声,挡在产妇面前,“快放下帘子,小心产妇受了风。”
“把胞衣给我就行。”常老太闻着屋里的血腥味,也不乐意进门,就这么让风蹿了进去。
陈氏本来昏昏欲睡,被冷风一激,清醒了些,“娘,胞衣是要埋起来的,怎么可以给你?”
常老太龇着一嘴黄牙道:“好东西埋起来干啥,拿来吃啊!”
陈氏有些急眼了,“娘,你这爱吃的毛病也该改改了吧,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哎呀~别废话了,快给我,”常老太略一打量,便看到角落放着的木盆,当即跑了过去端起来就走。
常老太的辈份摆在那里,陈氏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力气阻止,周寡妇作为外人也不方便出头,常巧之也不想招惹一位超雄奶奶,便眼睁睁地看着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