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常老太答应侍候陈氏坐月子的事,大家都很明智地闭嘴没提,真让她侍候,保证陈氏一口吃的都捞不着。
周寡妇帮着清理了床铺,将浸满了血污的稻草都扔进灶膛烧了,又给换了干净的床单,还贴心地拿块布给陈氏包着头,“这坐月子可不能马虎啊,若是坐不好的话,一辈子腰酸背痛。”
陈氏诚恳地道谢,“这次还要多谢姐姐了,要不然咱们娘俩儿的命可就交代了。”
“真不关我的事,要谢就谢二丫头,要不是她转了胎位……咦,二丫头呢?”
此时的常巧之还在堂屋给亲爹灌药呢,但人在昏迷时,吞咽反射消失,强食喂水、喂药只会导致病患呛咳,反而导致更为严重的后果。
可不喂药的话如何能退高热呢?
三丫和四丫怯生生地立在一旁,小心问道:“爹会不会死?”
常巧之将凉透的白虎汤一饮而尽,咂咂嘴,感觉苦中还带点回甘,“应该不会吧?”
当然这件事常巧之也说不好,生命无常,有时候生命顽强得让人肃然起敬,而有时候又脆弱得让人心疼,这可真说不准。
常巧之吩咐两人道:“你们用布巾沾水给爹擦擦额头和腋窝,我回来之前都不要停,我这会儿去镇上找大夫。”
正所谓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自己不过会几张草头方,怎么可能有大夫医术高明?
常巧之给周寡妇说一声,她便去周家牵了骡子出来,有路过的村民关心地问道:“你爹、娘怎么样了?”
“娘已经生了,爹还在发热,我这会儿要去回春堂请大夫来。”
村民脸上顿时面露同情之色,“回春堂的大夫出诊得一两银子,你哪有这个钱啊?”
大夫的出诊费相差巨大,平常的铃医出诊一次顶天了不过一百文,但名医甚至能达到五两,当然回春堂的大夫不值名医的价,但在这一片还算不错,一两银子的诊金还不包括药费。
“我跟他有些交情,应该会便宜点,”常巧之跨上骡背,“我有事,先走了。”
“好好,小心啊。”村民目送她离开后,便赶紧快步往大榆树下走,他要第一时间把消息分享给其他人,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指着常家的话题过日子了。
常巧之赶到回春堂时,小伙计还以为她是来卖药的,便笑着招呼,“今天可带了啥药来?”
“今天家里有急事,顾大夫呢?”
“在后院呢,我去叫!”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小伙子心知她家定有病人,立马转到后院,顾大夫此时正在给一位病人针灸。
针灸之时最忌大声喧哗,小伙子只得耐着性子,等他施针完毕,这才急道:“大夫,常家小二在外面等。”
顾大夫让小伙子收了针,自己净了净手,方才转到店里问常巧之,“怎么了?”
“家父被大石伤了腿,伤处红肿溃烂,刚敷了紫血丹,但因高热,无法喂药。”
顾大夫点点头,“高热昏迷的病患得用牛角漏喂食呢,这样,我跟你同去看看。”
此时小伙计已经提着药箱出来,顾大夫在仔细问过了伤处症状后,又去柜上取了金疮药和刀具。
他对常巧之解释道:“听你所言,恐怕令尊腿上有腐肉,还是切除为好。”
“小的明白,正是应了不破不立之意!”
顾大夫赞许地点点头,这边小伙子已经牵了头毛驴在门口等着,催道:“大夫,你可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