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粟儿醒来的时候,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挂着的吊瓶。视线下移,她静静地看着输液管中间那个透明附子,水滴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扎了针贴着胶布的手背感觉着液体进入血管,手背有点冰凉。
消毒液的气味,熟悉的。
狭小的空间,简陋的设施,应该是一家私人诊所。
蓝色布帘,这边光线幽暗,隔帘那边躺着人,在低声悄悄抽泣。
是徐妮。
徐妮的哭声将英粟儿拉回到现实,感觉自己犹如做了一场噩梦,经历了一个魔鬼世纪。
此时,她却平平安安地躺在诊所柔软的小床上,听着隔壁的哭声,内心感到无比舒坦。
门外,凌维靠墙蹲着默默吸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瞿阳站在他身边,絮絮叨叨不停地说着话,,像极了喋喋不休,语无伦次的祥林嫂,一遍又一遍叙述着被追杀的过程,一副被吓傻的模样,仿佛还沉浸在那场追杀之中无法自拔。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受到惊吓后显得更圆更大,失而空洞地盯着凌维喃喃自语:“今天要不是冬旭救了我,我是不是被英粟儿杀死了?……”
说到这,悲从中来,嘴一瘪,泪水滑落而下。
她似乎忘了,就在昨天,她还被凌维下令推下楼的。
可怜的孩子,本是个阳光下的红苹果,此刻,短短两天,被折磨成干瘪的头年青苹果。
其实,她还好啦,她真的很幸运。只是被石块锋利的尖头戳破了衣服,只有一点皮外伤,都没见血。
关键时刻,冬旭及时出现并救了她,一直护着她。
挨着诊所门,光线相对明亮,有陌生中年女人的声音,应该是医生。
杨八五在和她逗闷子。
“哎,你们这些学生啊,不好好学习,整天都在干什么呢?一定是打架了吧?是谁打谁啊?”医生问道。
听声音感觉这个医生应该是个宽厚的、性格很好的人。
“混打。”杨八五的声音。
“还好意思说。男生竟然打女生?太没出息了吧。”医生略带责备地说道。
“是女生打男生。好不。”
“可我明明看到受伤的都是女生啊。”医生不解地说道。
“是她们打不过伤到了自个。”
“那个晕过去的小女生又是怎么回事?送过来的时候满嘴都是血,我给她清理的时候却没发现嘴里有伤。”医生继续询问。
“她咬人。”
“哦,难怪,打不过就咬。看她确实也打不过别人,长得柔柔弱弱的,皮肤也白白嫩嫩的。”医生恍然大悟。
复又问:“被咬的人呢?应该咬得很厉害吧,那么多血。”
“回家自己处理了,不严重。”
“男生?”
“嗯。”
“活该,男生打女生,下次把他肉咬下来。”
“人家没打她,只是拉偏架。”
“另外一个女生有点严重,下颌缝了七针,好危险,再下去一点割了喉咙大动脉就没命了。唉,都说怜香惜玉,你们这些男生下手也太狠了。”
“会不会破相?”杨八五压低声音。
躺在床上本来只是轻声抽泣的徐妮一听“破相”二字,顿时吓得万念俱灰,呜呜咽咽提高了哭声。
医生和杨八五听到哭声都急忙走了过来。
英粟儿看见蓝布上映着一高一矮两个黑影。
矮胖的医生弯腰温和问徐妮:“很痛吗?别哭,伤口会挣开的。”
门外面抽完烟的人也进来了。
凌维走到布帘边,掀开布帘,偏过半个身子探视床上的英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