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英成从来没有真正打过这个女儿,一举小棍吓唬她,她便 “哇”一声惊叫哭喊起来, 他也就下不去手中小棍,赶快哄她。
有时候越哄越哭,越哭越哄。怎么看怎么可怜。
而此时此刻,英粟儿完全没有防备。
突如其来的暴打,她没有哭喊,一反常态地背他而站,横下心任由他打。
“啪啪啪”一声声清脆的木方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她疼得咬住下唇。
却固执地一动不动站着,对抗着。
大概英粟儿这无声的举动激怒了英成,他一扔木方,揪着她肩膀衣服将她扭转过来,照着她脸上狠狠一拳。
一时,英粟儿眼睛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双手本能地捂住麻木的脸。
当她放下手时,鼻血一滴一滴地流淌出来。
洋子身体不舒服早早睡在床上的,听到打人的声音急忙起床跑了出来。
见状,大脑顿时嗡嗡嗡,差点吓晕了。完全是场灾难。
英粟儿的鼻血滴在地上,越来越多,蔓延开。
洋子见状吓得惊叫哭喊起来:“你怎么把她打成这样,你杀我好了。”
她又害怕又生气又心痛,不管不顾大哭着。
英成见洋子出来并哭喊,气急败坏冲她狂骂:“滚,你看看你教育出来的好女儿,滚,带着滚,你们一起滚——。”
叫骂完,一摔门走了。
英粟儿脚下是一大滩红色的血。她任由它流淌,不去管它。
洋子急忙拿了纱布来捂她的鼻子,血根本止不住。
英粟儿本来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没哭。也不去管鼻血流淌。
见“暴君”一走,她才“哇—”一声哭出来,对洋子说:“妈,你和他离婚,我跟着你,我会为你争气。”
从小因为体质柔弱,敏感又自尊心极强,爸妈连句重话都不忍对她说的。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顿毒打,开始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妈妈的哭声才让她回过神的。
英粟儿当时最希望的是妈妈带她走,离开爸爸。
但英粟儿发现妈妈无能为力,她只会哭。
第二天,英粟儿的两腿已肿起来。一溜溜三指宽的紫色青色条纹都鼓了起来。
可见,当时那“暴君”是怎样地疯狂。
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她的妈妈当天并没看到最初英成用木方打她的过程,洋子竟然没有留意到英粟儿身上会有伤。
英粟儿早就不再感觉家庭有什么温暖,同时,她重新认识妈妈,她觉得妈妈虽然疼她,但保护不了她。
爸爸是个“暴君”。
她发誓不再理英成。
英粟儿去还了亦老师的书和石膏几何体,告诉他不再画画,具体什么原因她没对老师说。
老师脸上出现凝重的遗憾,半晌,他才说,回去好好想想,我等你回来。
英粟儿在她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段话:
人都是虚伪的,当揭开那掩饰的面纱,就现出了人的本质,那是比动物还残暴的本能,人和畜生的区别就在于掩饰。
只有山水树木才是美好的,有思维的东西都是丑恶的。
“我一天天苦死苦活养你,你把我看成什么地位,你又把你自己放在什么地位?”
哼,他就是在放屁。
他受不了我对他的蔑视,他活该。
他有什么地位,他又想把别人压到什么地位,尘埃里?
他养我?谁让他养了。他生孩子就是为了压迫她,打她,折磨她,让她痛苦?
他最好去死。
我真想用刀砍他,宁愿去劳教几年。
我不怕他的棍棒,我也尝到了被毒打的滋味,那并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