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暗室之中,四周静悄悄的,人都走了的时候,此地就只能听到被束缚在刑架上的男人,沙哑的喘息声。
身上的鞭伤鲜血淋漓,没一处好肉了,高烧不退,又得不到医治,楚厌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很长时间里,他都是昏昏沉沉的,时而睡过去,时而又被伤口生生疼醒,脸色苍白憔悴,头发蓬乱,模样狼狈。
楚厌殊被铁链紧紧束缚的手腕已经勒出了血痕,迷迷糊糊的。
偶然他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段聿晟一身黑衣,负手立在暗室石墙最高处的窗户照射出的斜斜的光影之中,他深拧着眉,看着楚厌殊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模样,目露嫌弃。
楚厌殊扬起脑袋,本想出声喊人,但看到段聿晟脸上不加掩饰的嫌恶之后,他怯懦了,只是抿住干裂流血的唇,不再言语,眼眶红肿充血,难忍悲伤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只听段聿晟冷声道。
“你明知我不喜你!竟胆敢在本座身中情毒之时,刻意勾引!楚厌殊,你行为卑鄙,恬不知耻!本座真是恨死你了!”
楚厌殊眸色沉痛,闻言,低低的呜咽一声,两行清泪悄然落下,混合着殷红的血迹砸在刑架的木台上,嗓音干涩发哑,哀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我还能做些什么可以弥补吗?求求您……别那么恨我……对不起……”
段聿晟神色冷硬,语气决绝。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消失在本座眼前,再也不要出现!实在碍眼至极!”
楚厌殊目露惊惧,心痛到极致,连现实与虚妄都分不清了。
他身前分明一个人都没有,却对着一团空气,哀声乞求着。
直到体力耗尽陷入昏厥,才算结束。
乌行煜再来暗室时候,直接兜头一盆冷水,欲将楚厌殊弄醒。
但楚厌殊伤的太重,这样的刺激没能把人唤醒。
乌行煜已经没有耐心了,他不想留着楚厌殊这样一个祸患,万一威胁到他今后继承魔教教主之位怎么办?
他的哥哥,乌行澈,早在四年前就该死了,而不是苟延残喘到现在。
就算他父亲定要找回乌行澈又如何?
死了就是死了。
待到父亲寻到人,也只会剩下一捧骨灰了。
乌行煜眼底喷薄着,嗜血阴翳的可怕欲望。
他从腰间摸出匕首,清脆的声响过后,一柄泛着冷光的刀刃映出男人恐怖的面颊。
乌行煜一步步走到暗室之中,看着这个大他两岁,抢走了父亲全部疼爱的哥哥。
乌行澈就该死!
乌行煜步步逼近,胳膊高高举起匕首,对着楚厌殊昏睡时,裸露出来的脆弱的颈项,正要刺下去。
一幕画面却在突然出现乌行煜的脑海中,瞬间止住了他的动作。
“你们都走开!不许欺负他!”
年幼的乌行澈声音稚嫩,圆乎乎的小脸上却绷着严肃的神色。
乌行澈挡在他身前,挡住了那些想要欺负他的陌生小孩。
他们不在乌月地界,外面的人不识得他乌行煜的身份,只看他胆小好欺负,总是抢他的钱,还要打他。
因为母亲是妾室,并且不受教主喜爱,所以魔教弟子根本不把乌行煜二少主的身份放在眼里。
在乌月国还好,好歹也是教主的儿子,即便不受尊敬,也没人敢公然欺凌他。
可出了乌月国,早已养成仰人鼻息过活的乌行煜胆小自卑,懦弱无能。
对于乌行澈施舍式的维护,乌行煜只觉得恼怒,从没有领过乌行澈的情。
但到了今天,这些画面突然窜进脑海,乌行煜高举起的胳膊却迟迟落不下去了。
楚厌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视线不堪清晰,一醒来,身上的疼痛刺激着大脑,令人面目扭曲起来。
他感觉身边站了人,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