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代争斗不休,而且是愈演愈烈,随着书籍载体增多,一派刚刚对敌获胜,另一派就乌泱泱一气杀将过来,有文献可考以来的两千多年,笔战就不曾消停过。
到了未来也一样,理念不同的读者以出版社和学校、师门划分派系,王秀属于新派,主场p大和p社,伏错是老一代,主场在q大和z社。两边在学术上有些分歧,有点类似文学上的唐宋之争,史学上的夏有无之争,经学上的今古文争,怎么都没法一口气打到对方,互相看不顺眼也没有办法。
虽说是相互不顺眼,伏错的为人王秀还是认可的,他说相信谁,那一定是真的相信,看到伏错站台的时候王秀还在想究竟是什么人为了博出位胡乱咬人,于是也没看席菖发布的视频,而是当做没看到一样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现在他义女站在面前说那份考据是她做的?那看来不是乱咬人,是确有其事。
“你怎么想到考他们的?”两边是不对付,也常有互相给对方找茬的,可沈时对派系之争没什么兴趣啊,他也从来没想让沈时当过打手,怎么突然之间去找对方麻烦了?
“中午吃饭看了会书。”沈时指着王秀正捧着的《百年诗选》,“看到其中一首,感觉有点印象,查了一下,发现是抄袭,刚巧早上认识了一个喜欢发考异的网友,就让他做成视频发了。”
“文学抄袭?”王秀有些失望,他本以为是发现了对方的学术抄袭呢。对于学人来说,抄几首诗又不影响学术成绩,证实了也对对方产生不了太大的打击。
“嗯,翻译了一首古词,然后归于自己名下。”沈时点头道。
沈时心想这群未来人真是够愚的,那是姜白石的词,放二十一世纪你翻译一遍然后归在自己,不认人家指出名声都要臭了,结果这边到好,抄便抄了,上选集便上了,被人指出来了还能有人来一句相信人品,简直奇幻。
“想让我参与进来?”王秀不再多问,单刀直入道。
沈时点了点头,心道没错,我就是要借你的虎皮扯扯大旗。嘴上则轻声细语道:“只怪我人微言轻......”
言下之意,我人微言轻,你大名鼎鼎,所以接下来借点名头给我吧!便宜干爹。
“倒也没什么问题。”王秀当然不会听不出弦外之音,不过他对沈时是信任的,既然沈时确定对方是抄袭,且还花费时间收集材料,那对方确定是抄袭无误了。既然如此,哪怕只是让伏错丢一回脸,他也是愿意站这个台的。
得到应允,沈时胸中不平之气散去不少,正打算告辞,又被王秀给叫住。
“对了。”王秀将办公屏幕转向沈时,说道:“你这份文稿我差不多校完了,下学期开始这书也差不多能出版,你挂个名,当回讲师罢。”
“讲师?”沈时一歪头,就她?
“你自己写的,你自己最清楚,我们准备下学期换新教材,其他几份都是近十几年一直都有再教的,唯独你这本是新写,让别人照本宣科不如让你亲自上阵。”王秀见沈时歪头卖萌,摇了摇头,说道。关于让沈时当讲师,一方面如他所说的,韵文这方面沈时现在这份文稿时最新的,让别人讲不如让沈时自己讲,另一方面,沈时最近一直埋首勘校工作,这让他十分担心这样下去沈时会变得更加孤僻,所以想让她去参与参与人与人的互动,学生生涯沈时是走完了,走导师路线就是了,这也是沈时接下来要走的路线,只不过稍稍提前了一些。
学人不在校在哪?成为野生的科普工作者吗?还要不要精深下去了?
换做原先的沈休文,大抵是默默点头,将任命接下,可现在换了芯的沈时知道自己的斤两,去做讲师?莫不是要成解论语,讲三国那一类丢人现眼。
沈时有心拒绝,嘴张开,又没话讲。
最后还是默默的走了。
沈时走后,王秀依沈时意思,看过席菖所做视频,又亲自考察了原文献,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便从社交网站上站了出来,给席菖站台,并且就席菖所举又写了篇考据文章,隔空讽刺伏错心术不醇,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