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黄娜演示之后,张仲坚依旧是皱眉想了许久,可脸上的神色却是依旧没能变明悟的表情,看来他的脑回路是很难将“磺和硝混合燃烧会产生大量气体”、“气体剧烈膨胀爆裂铁制外壳产生巨响和杀伤”这两个结果推导出来,黄娜只能表示道:“如今夜已深了,营中不便弄出响动,只怕惊了兵卒,发生啸营,不若明日到了校场,再与虬髯兄演示其中道理,如何?”
张仲坚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也就只能答应下来,而后这才抛出了他蓄谋已久的第三问:“元帅未进洛阳之前,便听市井孩童瑶唱杀牛羊,迎凤娘,凤娘来了不纳粮,均田不税无徭役之语,某便想问若今后当真是天下百姓不纳娘、不交税、不服徭役,元帅却要如何治国?”
虽然根据已知的“风尘三侠”的传说,黄娜早就料到张仲坚会问一些有关天下大势的问题,却没想这最后这第三问却是问在了她的专业强项之上,也不想想她可是正儿八经的“985”双料学士毕业,主修的虽然是会计,可选修的是国际商务,对这个问题认知,在这个时代而言自然是最最权威的了。
便听黄娜道:“我军命人四处传唱的歌谣,除了不纳粮、均田不税、无徭役之外,还有天赋人权、男女平等、重工兴商几句,如何治国便在其中了!”
张仲坚侧头想想,便也正襟抱拳来拜,郑重道:“仲坚愿闻其详!”
黄娜倒是慢悠悠的再次分茶,请饮之后也才徐徐说道:“这行商交税、种地纳粮,自古以来便是律法,而世人也知道这些赋税粮草乃是国用,上要奉养帝王官吏军卒、下要用于修城筑路、救灾赈济,无论何朝何代,皆无不征税赋而国用自足的先例,可对?”
张仲坚点头认可,忙也打起十二分的仔细来听黄娜接下来的说辞,于是黄娜继续道:“然如今天下大乱,四处烽烟,各地百姓皆困苦不堪,于是天下英豪皆以杨隋暴政为由,纷纷揭竿而起,吊民伐罪。究其原因如何,其中一说便是杨隋不恤民力,三大征、三大宫、大运河、北狩南巡,这些皆是民脂民膏。而天下百姓之所以思乱,无非是付出越多,收获越少,劳作所得皆被官府征去,然后被杨广挥霍掉了。”
“所以,从此我们便可以得到了一个要想天下太平的基本要素,那就是为政者须得设法保障百姓们能够劳有所得,所得可糊口养家,不至于使家人无瓦遮头、无衣遮体、无食果腹,饥寒交迫无以谋生,可对?”
张仲坚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不错!自该如此!”
黄娜便自继续分茶,而后道:“那么,征收赋税作为国用是合理的,百姓劳作谋生也是必须的,那么二者之间的矛盾之处在什么地方?”
张仲坚想也不想,便自答道:“苛捐杂税太过,劳役日夜不息,苛政猛于虎也!”
黄娜点头笑道:“不错!杨隋之溃,便在苛捐杂税太过,民力被榨干使尽,百姓春种一斗,秋收完税之后只余斗半,如何能活?夏徭冬役,时日皆白白耗费,农人又何来时间劳作?”
张仲坚一想,便觉得黄娜说的道理当真没错,眼下的天下大乱,根由的确如此。自杨广以后年年出巡,先是新修洛阳为东京,又是三征高丽、修筑大运河,还曾三游扬州,两巡塞北,一游河右,三至涿郡,每次出游都大造离宫。
仁寿四年604年十一月,他为了开掘长堑调发今山西、河南几十万农民次年营建东都洛阳,每月役使丁男多达两百万人自大业元年605年至大业六年610年,开发各段运河,先后调发河南、淮北、淮南、河北、江南诸郡的农民和士兵三百多万人大业三年和四年在榆林今内蒙古托克托西南以东修长城,两次调发丁男一百二十万,役死者过半,总计十余年间被征发扰动的农民不下一千万人次,这才造成“天下死于役”的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