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用过了饭,黛玉躲在房里不曾出来,林思衡便拿盘子取了些糕点果脯,又温了盏牛乳,亲自端上三楼去。
刚走上三楼,便被贾家一嬷嬷拦住,说道:
“林少爷,三楼是女眷住处,少爷不好进去,还是且回吧。”
绿衣在一旁便怒道:
“我家公子自小便拜了林大人为师,与小姐一同吃住,情同手足,你是何人!初来乍到,也敢胡乱置喙?”
那嬷嬷脸上便有些难看,贾家的下人在外头素来倚仗贾府声势,眼高于顶,胡作非为。这嬷嬷也是贾家的老人了,如今被一介黄毛丫头喝骂,有心要骂回去,却见绿衣面色凛然,又虚了几分。
只阴阳怪气的说道:
“少爷与小姐终究男女有别,如今年岁渐长,不好再如小时候一般随意亲近,少爷还要为小姐闺誉多考虑一二才是!”
绿衣见这嬷嬷口中隐含威胁之意,气炸了肺,不欲使公子与这嬷嬷答话,抢先道:
“我家公子与小姐从小情同兄妹,言谈交往素无隔阂,林大人与林太太尚不计较,你不过一介下人,怎敢越俎代庖!”
那嬷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正要开口,王嬷嬷从黛玉房里走出来,看了那贾家嬷嬷一眼,对林思衡道:
“少爷来了,小姐正想与少爷说会儿话,少爷请。”
言罢,用身体将那贾家嬷嬷隔开,躬身请林思衡入内。
林思衡也只淡淡扫视她一眼,对王嬷嬷点点头,径自入内寻黛玉去了。
那贾家嬷嬷尤自不忿,正要说几句不中听的话,眼神一瞥,却正见边城站在二楼,倚着栏杆看着她,眼神淡漠。那嬷嬷心中一惧,竟不敢多说,径自回去了。
入了黛玉房里。见黛玉正坐在床前,面上有几分强颜欢笑,眼睛还有些红肿。暗叹了一口气,心知黛玉心思敏感,必是被刚刚外面那嬷嬷夹枪带棒一番话给气到了。
却只笑道:
“小花猫如何又哭鼻子了,连饭也不吃。快用一些,别回头老太君见师妹这样瘦弱,却要怪我苛待了师妹了。”
黛玉便羞恼道:“你又来取笑我!”
到底来桌前坐了,乖乖饮了一盏牛乳,又捻了几块糕点。
林思衡见黛玉情绪好转,便说道:
“师妹身份金贵,林家五世列侯,师父又得陛下重用,岂是别家可比。贾家虽显赫富贵,却无甚人物,师妹此番进京,且不说一切有我,自然保师妹无虞。
便是在贾家,师妹只管孝敬老太君便是,其他都不必放在心上。贾家富贵豪奢,下人们也必势利,若有些只言片语不中听的,师妹只管告知于我,或是老太君也可,只不要憋在心里。”
黛玉心中正惶惶不安,听得师兄劝解,也宽慰几分。更兼不欲使师兄挂心,于是也有说有笑起来。
待出了黛玉闺房。林思衡寻了处房间,吩咐绿衣把那贾家嬷嬷丫鬟都叫过来。绿衣去时,那嬷嬷正与几人嚼舌,见绿衣来叫,想起边城看自己的眼神,心生惧意,强撑着去了。
林思衡见人都到齐,笑道:
“此番我与师妹,因着老太君的邀请,不得不上京一趟,师妹身份贵重,身娇体弱,一路还要劳动你们尽心服侍,不可有怠慢之处。”
说罢,叫绿衣给每人都发了二两银子,那嬷嬷原是以为自己要吃排头,不料竟有好处可拿,于是带头拜谢,只道:
“必尽心竭力服侍小姐,好叫少爷放心。”
于是人人欢喜,自不必提。
夜间,绿衣一边伺候公子泡脚,一边不忿道:
“还道贾家是何等人家,不料竟这般无礼,敢跟主子这样说话。公子还要给他们发赏,若公子不欲亲自与他们计较,只管交给绿衣处置就是了。”
林思衡笑着摸摸绿衣的小脑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