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
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其实林思衡觉得“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这句是有点过了。
说起无能,贾赦不遑多让,说起不肖,贾珍舍我其谁?
终只不过是个纨绔膏梁罢了,又哪里能指望他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之既倒呢?
林思衡还在胡思乱想,宝玉又问:“妹妹可曾读什么书?”
黛玉因记着刚刚贾母的话,这会儿子道:
“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兴许认得几个字。”
宝玉又问姓名,黛玉答了。宝玉还待再问,林思衡突然开口道:
“宝兄弟,师娘原先常在我与师妹面前提起宝兄弟,说宝兄弟生来便有灵慧,富贵非比常人。更兼自小熟读诗书。
兄虽不才,也读过几本诗经。只是若动起笔来,却总觉得是穿凿附会之作,不知宝兄弟进来可有佳作?也好容我赏鉴一二。”
黛玉听着这话,面色有点古怪,也不知师兄是何用意,只是低头不语。
宝玉正好此道,一时果然来了兴致,倒把原先要说的话给忘个干净,拉着林思衡便讨论起李杜来。
宝玉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纨绔孩童,林思衡与他说话,当着贾母与王夫人的面,只管暗捧他几句,宝玉一时喜不自胜,只觉今日竟得一知己。
眼看天色将黑,宝玉仍是有些意犹未尽,到底又想起黛玉来,只道自己怕是怠慢了这个神仙一般的妹妹了,又忙转身与黛玉搭话:“妹妹可有玉没有?”
黛玉正听着热闹,不料宝玉又寻到自己头上,心道这玉必是个稀罕物,只道:
“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个稀罕物,岂能人人有的。”
宝玉一听,便发起痴狂病来,把玉一摘,便往地上扔去。唬得堂上众人一起去抢。
林思衡在宝玉刚刚发问时,便提防着这一遭了,见果然有此一出,宝玉把玉一摔,他只坐在堂下椅子上,瞅准了用脚尖一勾,再以手一接,便把那玉攥在手里。
一众媳妇丫鬟都看愣了,迎春仍是有点呆呆的没什么反应,惜春有点好奇,探春却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放光,看着简直都要鼓掌了。
林思衡将那玉细细打量了,确是上好和田宝玉,内有几个小字,正是: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旁的便也没什么出奇,更不曾有什么异象来,倒叫林思衡有些失望。。
将玉还了,贾母忙搂了宝玉在怀里,只道:
“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林思衡听着这话心里便直摇头,却也心知重物而轻人原也是这世间常态,只在自己心中暗暗警醒罢了。
贾母又接着哄道:
“你妹妹原也是有的,因你姑妈去世,舍不得你妹妹,方才带了玉去,这是你妹妹的孝心。你如今怎比得他,快快戴上。”
宝玉一听觉得有理,于是又好转起来,却不曾见黛玉刚刚自以为惹了祸,快要吓哭出来了。
不多时,有奶娘便来问林思衡和黛玉如何安置。贾母只说将宝玉挪出来,与她同在暖阁里,把黛玉暂安置在碧纱橱。
宝玉便又撒娇不肯,只仍要留在碧纱橱外的床上。
贾母正要点头答应,林思衡已皱起眉头来,正要说话,黛玉也再不肯了,心道:我今日初来,便已起了龌龊,往后若日日相处,岂不要生出天大祸事来。忙起身说道:
“外祖母,既表兄原是住碧纱橱的,岂有我来了,却要他搬走的道理,倒不如随意给我收拾一家偏房也就是了,不好搅了表兄清净。”
贾母人老成精,见黛玉只拿宝玉来说事,便心知黛玉这是不愿与宝玉住一处,想想也罢,便改口吩咐只在三春附近收拾一套厢房出来,暂且安置。
黛玉忙躬身谢了,宝玉还要再磨,却被贾母喝止,又对林思衡道:
“衡儿远来,虽不是我亲外孙,然自小在敏儿跟前长大,又极孝顺,却与我亲外孙无异,也就在府里住下,不必别府另居。且在东套院里收拾一套小院,衡哥儿权且住着,待过了残冬,入春以后再做安置。”
林思衡因实不能放心黛玉,遂也不推辞,躬身应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