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连连摆手笑道:
"你还是宝丫头姨娘呢,原来竟不知道,宝丫头性子,最是古怪不过,再不戴这些花儿粉的。”
周瑞家的取了匣子,出了门去,见金钏儿仍在那无聊的晒太阳,一时按捺不住好奇,遂悄声问道:
“那个叫香菱的小丫头,可就是之前说起的,在金陵为了她打起官司的那个?”
“可不就是她。”
正说着,刚好香菱也走出来,周瑞家的把她拉到跟前,上上下下得打量一番,对金钏儿笑道:
“的确是好模样,单看这脸,倒有几分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了,只是太瘦了些。”
金钏儿笑得打跌:
“可巧,我刚刚也这么说呢!”
香菱仍是懵懵懂懂,没什么反应。
周瑞家的又问香菱:
“你几岁投身到这里?父母今在何处?今年十几岁了?原是哪儿的人?”
香菱只一概摇头,面色平淡道:
“都不记得了。”
倒引得周瑞家的和金钏儿面面相觑,各自叹息伤感一回。
既离了梨香院,因着顺路,周瑞家的便先往三春这里来,可巧迎春探春正在一处下围棋。周瑞家的道明来意,迎春探春便暂且收了棋,欠身道谢,各自叫丫鬟随意取了两支。
周瑞家的又说:
“不知四姑娘在哪,我刚刚路过瞧着,屋里像是没人。”
探春只道:
“怕是正和水月庵那小姑子智能儿在园子里玩呢。”
周瑞家的便寻过去,果然见惜春正和一小女尼一块捉迷藏呢。见周瑞家的过来,惜春便问她何事。待其说完来意,惜春却笑道:
“我刚刚还和智能儿说呢,赶明儿剪了头发,和她一道做姑子去,可巧今儿又送花来,若剪了头发,这花可往哪里戴呢?”
言罢,也只叫丫鬟随意取了两支。
周瑞家的只道是童言无忌,并不往心里去,反对智能儿问道:
“你何时来的,你师父那秃歪剌往哪去了?”
“我们一早就来了,师父见过了太太和琏二奶奶,如今往余老爷府上去了,叫我在这等她。”
周瑞家的又跟着问:
“十五的月例香供银子,可曾得了没有?”
智能儿只摇摇头,说不知道这回事。惜春略皱皱眉头,问道:
“如今各庙的月例银子是谁管着?“
周瑞家的随口答道:
“是余信管着。”
惜春一时冷笑道:
“这便是了,她师父一来,余信家的就赶过来,两人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想就是为这事了。”
像这种事情,周瑞家的早也见得多了,甚至她自己也多有从中分润一二的时候。
一时也只好讪笑不答,随意敷衍一二,往凤姐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