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打了水来,一边伺候可卿洗漱,一边笑道:
“老爷可算写了信来?写的什么?可是思念奶奶了?
可卿白她一眼:
“你又瞎胡说什么?”
宝珠在一旁撇撇嘴道:
“还说呢,老爷一去河南,几个月也没带个话来,奶奶成日闷在这小院里,也不觉得无聊?”
可卿笑道:
“有什么好无聊的,之前咱们在宁国府里,每日里一睁眼,便有数不清的事儿等着,如今清闲下来,正好多歇一歇,睡一睡懒觉,你们难道还不乐意?”
宝珠只道:
“虽是清闲,只是整日里无所事事的。
等绿衣姑娘下回来,奶奶何不与她提一提?奶奶如今虽身份上有些干碍,便是一时不好接奶奶进林家宅子里,好歹也安排些事情做,天天栓在这,跟个犯人一样。”
“你们俩呀,就是天生的劳碌命,明明有清福可享,却又不习惯了,左右也不曾短了你们吃喝,你们既不习惯,自己去说就是了,何必又把我推到前头?”
瑞珠笑道:
“奶奶又不是没见到,那绿衣姑娘说是丫鬟,身上那些衣着配饰,比起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又少些什么?
小小年纪,又是这般气度,我瞧着,也只有西府里琏二奶奶,还有奶奶,才能胜她一筹去。
我们两个在她跟前,大气都不敢喘,哪里敢去说?”
可卿好笑的戳戳瑞珠的脑袋:
“你们自己不敢,就来挑唆我?我可不去。”
主仆三人嬉闹一阵,打发了两个丫鬟到外间去休息,可卿也钻进被窝里,靠在床头,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来,借着跳动的烛光,一遍又一遍的看。
“可卿:
今日与军士停驻西华,沙河之上,冰面渐已消融,本欲从河里吊起两尾鱼来,竟未能得逞,甚是遗憾。
想来许是诱饵不济之故,断非我技法不足也。
再有月余,院中桃树又将发新枝,可卿宜擅加照料,待新桃成熟之际,那时我便回来了。
林。”
纸上的文字并不多,不过寥寥几行,也并无瑞珠所猜测的什么思念的情话,文字朴实的似乎都有些配不上林思衡探花郎的身份。
然而正是这样朴实的字眼,却叫可卿心里一暖,恍然间自己似乎成了话本里等待良人的新妇,这样想着,便又红一红脸。
短短几句话,看过几遍便也背了下来,仍将信压在胸口贴身收好,隔着窗棂瞧着外头月光笼罩下黑色的树影,幽幽得叹了口气。
枝干上此时仍是光秃秃的一片。
......
“你这桃脯哪弄来的?”
林思衡瞧着边城手里的桃脯发愣。
“乡绅劳军送来的,这附近有几户地主,也不知道早前躲哪去了,躲过了乱军一刀,这会儿又蹦出来,说是谢咱们替他赶跑了乱军。”
林思衡往嘴里塞了一块果脯,酸的皱起眉头,口感也并不太好,可见当时制作得应该比较粗糙,不过这时节,能有的吃就不错了,也没什么好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