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有地契的土地可以还他,没有的咱们就占下,那些田皮田骨一类的说法一律不认。
这些大户惯会搞那些飞洒诡寄的手段,这回叫他们吃这哑巴亏。
那两只兔子跑得倒快,找到踪迹了吗?”
“抓了几个舌头,招供说是要去河南府。”
林思衡呵呵一笑:
“那也好,在这一片地方咱们这股骑兵还真不太好动弹,如今河流也都化开了,这两个要是在这跟我东躲西藏的,找起来倒正麻烦。
休整休整,准备西进吧。”
“不等朝廷命令?”
“朝廷命令就是叫我剿了这两支乱军,这不是没剿干净么?不等了,再等别叫冯唐跑我前头去。”
...
“柳大人,吃饭了啊。”
几个看守的卫兵笑嘻嘻将两个窝头扔在地上,骨碌碌的朝着角落里一个手脚被捆起来的人影滚过去,那人慌乱得趴在地上,将两只手拦在窝头前,也顾不得上面沾着的灰尘,胡乱便往嘴里塞。
几口将窝头吃完,人影又缩回角落里,垂着脑袋发呆。
几个卫兵如今也没了折辱柳芳的兴趣,毕竟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意思,撇撇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自顾自凑在一块说闲话:
“听说没有?开封那边的兄弟也都没了,那朱老大和王老大都带着人来投奔咱们来了。”
“这么快?不是说那边官军没多少人?那边官军这么能打?”
“你们知道个啥,我小舅子就在李老大跟前做长随的,亲耳听到朱老大跟王老大讲,是让一伙骑兵给抄了后路,营寨都被烧了,没了饭吃,才到咱们这儿来。”
“咱们这边打的官军不也有骑兵,怎么不见这样厉害?”
“那我咋知道?我听我那小舅子说,现在五通军,就剩咱们这里两支,只怕是干不过官军了。”
“那这样说,官军不都得朝俺们这儿来?它奶奶的,去年还好好的,今年怎么才开年就这德行了?你那小舅子讲没讲,上面几位老大是怎么商量的?是不是要招安?”
“不好说,我估计还是要打,就是要招安,老子也不去,本就是被官兵欺负得没活路了才造反,现在又要招安,那不又回去了么?”
“唉,也不知道侯二当家还有没有什么主意......”
柳芳原本跟个木头人一样躲在一旁,倒正将这几个看守的话听在耳里,他带兵过苏门山时,因听得乱军已经围了洛阳,急匆匆得领兵过去解围。
过山中夹道之时中伏,乱军只射了两轮箭,他的军队直接就崩了,又不知乱军究竟来了多少,叫他连整顿兵马再战的念头也不敢有。
亲兵拦了一阵,也都被溃兵冲散,身处山中,连跑都没处跑,他被溃兵裹挟,慌乱中也不知被何人拉下马来,旋即就有无数双大脚踩在身上。
等他醒来时,自己已经落在乱军手里了。
起初柳芳因着自己的爵位身份,想着虽被俘虏,自己也有价值,乱军也应当优待自己,但这帮该死的农民显然没有这个意识,虽将他单独关押,折辱殴打却一点不少。
柳芳早些时候还觉得生不如死,到得如今,渐渐也熬过来,此时听得五通军将败,朝廷大军将至,心中又惊又喜。
柳芳虽无领军才能,却也不傻,自己此番大败,左掖兵马折损无数,若是立不下什么大功劳,便是不死在乱军手里,回去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骑兵,五军营里,骑兵最多的就是中军,莫不是冯唐来了?
素日里虽有些往来,倒没成想着这老小子这般能打,此人本与我有旧,我如今既身处乱军之中,只管做些内应记号,到时候与他说些好话,说不得便保得一条性命!”
心中暗喜,便开始琢磨起“戴罪立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