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看到秦朗疑惑的眼神看来,直接黑着脸起身,在一旁小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崇政殿。
“上菜!”马保也笑的促狭。
一盘盘珍馐被飞速的端了上来。
这属实是种类繁多,此时可没有啥保护动物不保护动物的,只要能吃,就都能上餐桌。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秦朗这桌子上主打的一个类别全面,政事堂相公们餐桌上也不一定有他的餐桌丰富。
虽然样数确实繁多,但量实际都不大。
这分明只是一个老父亲对儿子的疼爱,哪是惩罚啊。
秦朗看着摆的满满的餐桌原本还有点心慌,不过看到分量后又松了口气。
又是跪又是写的,担惊受怕一上午,别说,他还真饿了。
不等马保宣读开席,这小子已经端着盘子搂了起来。
炸的花生米直接开喝,燕窝漱口,嫩鹿肉,小牛犊,小乳鸽,菜品极尽精美。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到底是御厨做的,味道还是相当给力。
反正秦朗就没有不爱吃的,一个接一个的光盘让附近的人无不侧目。
这真把御赐的宴席当成家宴来吃了。
饶是政事堂的相公们,此刻都没有秦朗放的开。
管他呢,不死就是赚,这是秦朗唯一的想法,再说这些吃食属实也不错,要不人人想当皇帝呢。
这满桌的菜品仿若流水一般扫进肚里,看了看干干净净的餐桌,秦朗感觉了一下自己,唔,八分饱。
桌上还有一壶御酒,大宋的酒不是秦朗看不起,喝过夺命大乌苏的他多少是不放在眼里的。
之前花楼听曲时也喝过几杯。
要么度数不高,喝着酸涩,要么就是甜甜的果酒,和葡萄酒一般,无甚攻击力。
碍于那皇帝老小子说了,桌子上若是有剩,那秦朗就得挨收拾。
所以保险起见,他也没有犹豫,拿起那一壶酒哐哐的就一饮而尽。
入口时酸甜夹杂一丝辛辣,这是喝其它宋酒都没有的感觉,端的是一壶好酒。
度数必然不高,20度到30度不等的样子,可是这酒上头极快。
只盏茶见,秦朗脸色已经变得酡红。
‘糟了,马失前蹄。’秦朗心道不好。
前世他的酒品还是可以的,喝醉了无非倒头就睡。
可这一世他也没喝醉过啊,对自己的酒品属实没有把握。
万一来个酒后吐真言,那自己这波怕是要被当成异端,扔到绞刑架上咔嚓了。
可是这酒意确实不能阻挡,秦朗身形微微有些摇晃。
到附近酒桌上顺了两片水晶肘子,吃下,压下了满腔的酒意。
又从自家便宜老丈人那借了一盏新茶吨吨喝下,这才爽利一些。
在的视角里,他以为自己控制的走路很好。
实际上在外人眼里,他已然是东倒西歪。
踉跄的从一旁盘子里捏起几片肘子就往嘴里送。
然后来到政事堂的诸位相公面前,端起孙启智面前的茶就往嘴里道。
原本一个参知政事还想起身呵斥他,被寇准一眼扫过去,生生压下了口中的训斥。
孙启智也对自己的便宜姑爷的举动闹的哭笑不得。
不过这是官家口谕,虽然没说要把酒也饮完,可落人把柄总是不美。
万一官家借此发作,那咱也有口难辩不是。
眼见秦朗吃罢喝罢,此刻正坐在一旁愣愣的醒酒。
寇准看准时机,挪了凳子到秦朗眼前。
“小子,你为何敢战?”寇准问道。
他的声音不小,在座的官员学子,不约而同的都停下了手上筷子的动作。
这可是大宋二号人物,一言能决人生死的存在,他得话得用心听,仔细听。
“我为何不敢战?”此刻秦朗眼中的寇准一会是一个,一会是两个,一会又变成了很多个。
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顺便回答道。
“兵士孱弱,将无战心,你如何敢战?”寇准是经历过大辽南下大仗的。
他是亲眼目睹了宋军的软弱,除了那一两支部队尚有战力。
余下的皆是土鸡瓦狗,根本无抵抗之心。
“兵士孱弱?将无战心?哈哈哈,滑稽,属实滑稽。
No、No、No,错了!宰相大人,你错了。
我们有最精良的武器,有最优质的将士,他们只缺一点,就一点,就能燃起漫天大火。”
秦朗浑不吝的搂着寇准,没大没小的说道。
“缺一点?哪一点?”寇准不以为意,没有把秦朗逾越的举动当回事,他好奇的追问。
“尊重。”秦朗沉默半晌吐出两个字。
在场的大小文官,学生士子皆沉默。
寇准也琢磨了半晌。
“是啊,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我们没有给到,大宋变跛了脚。”寇准深以为然。
其实不尊重实际上还是不信任,但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扭转过来了的。
寇准看向大殿内侧的珠帘,他知道赵恒肯定在里面没走。
可是赵恒的年岁,已经没有时间来扭转这个局面了。
所以秦朗这个诤臣得留下来,这是留给新皇扭转的种子,故而寇准才对他另眼相看。
大殿上针落可闻,这事他俩说得,别人可说不得,甚至听都听不得。
孙启智害怕秦朗酒后进一步失言。
立马起身打圆场道:“寇相,这新科进士们,是不是得跨马游街了,免得误了良时。”
“嗯,是这个理,我去跟官家请辞,这是他们新科进士的荣光,不能耽误。
秦状元,好好享受属于你的盛景吧。”
寇准拍了拍秦朗的肩膀道。
秦朗又连灌了四五口茶水,此刻又清醒不了少。
刚刚对寇准的那几句回答他是有印象的,应该不算太逾越,逾制的话都被寇准说了。
那老小子血条厚,抗的住,他顶雷就行。
寇准整理了一下着装,跟着小太监进入了内殿。
不多时他出来,一挥手道:“东华门外唱名,打马游街了。”
诸位进士同进士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从崇德殿到东华门的距离不近。
寇准他们一行人将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们送到东华门附近,就从别的宫门离开了。
这是新科进士的盛宴,即便尊贵如他们的地位,那也不能抢了这些人的风头。
所以他们从偏门离开,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