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青斟酌了半晌,打算婉言谢绝祁风的‘美意’。
谁知祁风快人快语,抢先截断了宋慕青的话头:“侯爷不知,在下敢拿项上人头做担保,若是侯爷此次猎妖,被小妖伤及一分一毫,祁某人定当引颈就戮,绝不多言半句。”
祁风说得豪情万丈且志在必得,店中其余客官本竖着耳朵偷听这边谈话,皆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匣子里各式各样大不同的护身符,听得此话,都是大惊,纷纷抬头看这边动静。
宋慕青瞪圆了双眼,看着面前这清秀俊朗得过分,却分外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百里相则是受了两惊。
一惊祁风讲话竟如此流利,二惊他竟信任她至此,敢于说出此等大话,将他的性命都交系于她随手从怀里掏出来的一个小小护身符。
祁风见宋慕青犹疑不定,想起幼时,自家娘亲经常提起这位侯爷宋慕青,说他的性子最是争强好胜的。
“想来侯爷是怕了,不敢进这个赌局了?”祁风似笑非笑,微微挑眉。
宋慕青见了,一时恍神,竟然有些发怔。
这祁风看着,怎的没来由的,有些眼熟?
宋慕青看向祁风的眼神更加狐疑,犹豫着究竟该说些什么方能圆场,不至于驳了双方的面子。
“你这小子,专欺负侯爷性子好!侯爷那是不敢应下吗?侯爷那是为你着想,你们这小小护身符,又非出名门,又无法器加持,怎能敌过我们的金光阁出品的?到时侯爷猎妖回来,你岂不是又要丢人跌份,又要丢掉性命?”
这如平地惊雷的大嗓门,正是金光阁昭阳总店的掌柜的,张逢应。
他生得精瘦如猴,说起话来,吹胡子瞪眼睛的,分外生动。
百里相看着他右侧脸颊上那颗硕大的黑痣,随着他的话语不住地抖动,不禁觉得有趣。
而她觉得有趣,便不由得笑出了声。
场中一片寂静,她的这声笑,便显得格外突出且讽刺。
张逢应出身不好,早先是个街上的挑担卖货郎。
若不是机缘巧合,攀上了陪都户部尚书许术这棵大树,他还在昭阳最脏乱差的街道上,兢兢业业地卖着豆浆和油条。
此刻听到一个一身红衣的小姑娘嗤笑自己,张逢应更是犹如气炸了般的,怒目而视百里相。
他平生最恨这些出身好家世好,从而不劳而获的二世祖们。
而眼前这位,面容姣好,气质出众,又如此张扬地身着一袭红衣,不知是哪家的大小姐,起的哪门子闲情逸致,下凡微服私访来了?!
“你笑什么笑?”张逢应瞪着眼,伸出右手食指,毫不客气地点着百里相的方向。
百里相又是一笑,慢条斯理道:“我笑你外强中干,明明心里已经虚得不行,却还是要扯着嗓子,高声吵嚷一番。”
张逢应被戳中心事,眼睛四处乱瞟,本高高梗着的脖子也低了几分。
“你这金光阁的护身符,里面用的是金天宗的符纸?”百里相缓缓地朝着争执中的几人走近,“我看未必吧。”
张逢应急得几乎跳脚了,音量更加地拔高了几个调门,“你胡说!你乱讲!金光阁和金天山有专门的通商之路,采买交货都是专人专岗,若是出了问题,都是有迹可查,问责到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