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不为所动,反倒是不疾不徐地将袖子从张逢应干枯的双手中拽了出来。
“他们若是怒了,定是要拿小的问罪的。我这昭阳总店的掌柜的,看着风光阔气,其实每年花销甚多,上贡打点,哪一样不需要钱呢。将天香楼刘妈妈的簪子讨来卖给许小姐,是我的不对,我自愿领罚,不管是打五十大板,还是打一百大板,只要能度过眼下这个难关,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祁风见张逢应脸上的哀戚之色,不似作伪,也知道关业三月,他是真的怕了。
可此事与他无关,定是昨日吵闹之时,消息传了出去,传到许术的耳朵中,他听了气不过,这才拿金光阁撒气。
祁风道:“此事要怪就怪你们手脚不干净,账目动了手脚。你们若是行得正,户部又怎会一拿一个准?”
张逢应急了,“如意阁另两位公子小姐,可是侯府的人,若是侯府肯放过我,我日后定不遗余力地为侯府效力。”
祁风嗤笑道:“效力?怎么效力?你是打算替侯爷不遗余力地敛财?侯爷之前没答应你的事情,今日也不会答应。”
祁风清楚宋慕青为人,张逢应听了,却是心中生疑,彼时只有他和侯爷两人在场,按理说这对话不该有第三个人知晓的。
难道这个祁风和侯爷关系匪浅?
“昨日的账,收了张掌柜这张银票,便算一笔勾销了。日后我们定不会再为难你们或是金光阁了,张掌柜大可放心。至于我同宋世子和顾小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没有什么交情,张掌柜还是请回吧。”
听了祁风这番半是敲打半是威胁的话,张逢应也知多说无益,恨恨地去了,打算再活动活动门路,给自己那店面寻个出路。
张逢应前脚刚走,百里相后脚便又从正门迈步进来,看向正对着阳光仔细端详银票的祁风,问道:“姓张的这么快就把银子送来了?”
“是,他胆子小,生怕送得晚了,双手不保。”
百里相问道:“加上他赔的,我们手里现在有多少银子了?”
“他多赔了我们一些,共两千两白银。再算上昨日赚得的和侯爷借给我们的,我们现在手里共有大约八千五百两白银。谢清明说百里村欠了多少钱?”
百里相的脸上突然浮出尴尬的神色来,“这个我不晓得,不过我想应当不会很多。”
祁风摇了摇头,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依谢清明所言,这是三年所积的账目,他若是不要脸,大可以说所欠账目利滚利,现下已经成了一个巨额数字。”
百里相不屑一顾,“他若是敢,我就剁了他的手,看他还敢不敢威风!”
祁风憋了又憋,最后还是开口道:“百里相,有些时候,若是可以动动口舌就可以解决,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百里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可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波动。
带上全部身家——那几张薄薄的银票,二人到了除妖司玄黑一片的大门前,门前的官差看到他们,颇有威严地喝道:“干什么来的?”
不待祁风开口,百里相眼似寒冰,直视着那官差的双眼,同样颇有气势地喝道:“你进去告诉谢清明那厮,我百里相,是来清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