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相的脸很白净,像是上好的瓷器,描好了眉眼。
在这漆黑阴冷且散发恶臭的地下监狱中,百里相这样的存在,很是格格不入。
“百里姑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百里相却没什么表情,“没事,我来看看她什么时候能继续用刑。辛苦你了,下去吧。”
那婆子心里有点感动,在侯府当差多年,她向来干的都是那些脏污劳累的活儿,内院的体面活儿从来都轮不到她。
甚少踏足内院,她也自然是从没听过侯府的姑娘公子同她说过一句——辛苦你了。
婆子百感交集,转身去了,百里相的表情却变了。
她的脸上杀气顿现,目光像是一把淬血的刀,沾满了立时毙命的毒。
“你认得我吗?”百里相的声音却依旧没什么起伏。
翠雯不声不响的,像是根本就没听到。
“你不认识我不打紧,我重新给你自我介绍一下,”百里相冷笑着,“我是云梦宗内门的九弟子,酆都那种地方我都去过不知道多少次。”
翠雯的脸色变了变。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百里相绕到了她的身后,翠雯只觉得她的声音简直有些阴恻恻的,“嘴巴硬得很,被折磨得几乎要死了,却也不肯说出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的。有的嘛,像你一样,心存幻想,总想着还会有人来救你。”
翠雯被百里相猜中心中所想,心不由得凉了几分。
“还有的人,忠心护主,一心求死,什么咬舌自尽、吞毒自杀的把戏,我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不过你听好了,就算你一时之间成功了,真到了阴曹地府,我百里相也有本事下到酆都,同阴司大帝将你再讨回来。”
百里相忽然又绕了回来,弯腰盯着翠雯,眼神冰冷,仿佛能将她活活剐死。
百里相的声音忽然放柔了,可在翠雯听来,那简直就如同自十八层地狱传来的喁喁低语:
“我在酆都还算是有点交情,你要是不说,你死几次,我就去酆都再把你捞回来几次。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你失手的消息早该传到你主子耳中了,到现在他都不肯来见你一面,你分明已经是个弃子了。”
翠雯被戳中了心事,陡然变了脸色,仿佛少水的鱼,嘴唇煽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我不杀你,我要百般的折磨你,却吊着你的性命,让你死不得,也活不成。你的主子不来救你,过不了几日,你便要心灰意冷,妄图自我了断了。不过我告诉你,你休想!”
百里相忽然弯唇笑了笑,可在翠雯的眼中,那笑,活像是在勾她命不久矣的魂。
翠雯闭了眼,悠悠开了口:“其实,从他让我给江风启下药开始,我便已经心灰意冷了。”
百里相来了兴致,慢条斯理地站直了身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