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子，读不成书，陈本虚真的很心痛。

不过陈本虚爸爸当时，对陈老师的话，就很中意入味。所以对这事情，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当然，他就是在意了，也没有什么用。

只是他多次说：“我们这样子的家庭，读什么书？赶快去学一门手艺。以后有口饭吃，就行了。再说你看看，读书有什么好？”

“不好我也喜欢读。”

“你看凤凰城里，做县长的，当书记的，人家，都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

“我就是想读书。读了书不当官，那不是还好些？”

“中营街沈家三兄弟。那老三，可是上过了有名的黄埔军校，进的是国防部，那书，是读的最好了吧。可是他的那个命，早都没有了。老大书读得多的，只是在凤凰城里，混得一碗饭吃。”

“我不去学手艺。人家说了，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

爸爸听了就是一惊：

“胡说什么？你能够选择吗？”

“是我们班上，马同学爸爸说的。”

“再说一遍，马同学爸爸说？”

“是的。”

爸爸傻在那里有好久。因为这马同学的爸爸。可是我们当地的老大。

“他会跟你说这些？你能够见到他？”

“马同学掉了一支派克铅笔。我捡到了。去还给他。”

“你跑到那山上去了。”

“是的。她爸爸还给了我一个好大的苹果呢。”

“你真的胆子大。苹果好吃吗？”

“怎么不好吃。又大又甜。”

“你这个自私的儿子。这么大的苹果。都不拿回来，跟大家一起吃。”

“还没有下山，我都吃光了。”

“我一辈子，只听说苹果，还没有吃过呢。”

“选择不选择，你还是跟叔叔去学习手艺。你看人家沈家，倒是那书读得最少的，在北京成了大作家。”

这个陈本虚早就晓得了。爸爸他说的是，沈从文家里的三兄弟。老三沈荃，去外头上了黄埔，在南京国防部做少将，以后一枪，和陈老师的爸爸一样，给毙掉了。老大沈云麓，满腹经纶，只是在凤凰城里，混了一口生活。

倒是这个老二沈从文，才小学毕业，就在北京城，做出了大事来。

就这样没有办法，才小学毕业的陈本虚，就只有听爸爸的话，去跟人学竖屋了。找的师父，就是陈本虚叔叔，名字叫做傩喜。

他是以前叫二军的一个随军记者，才从新疆退回来的右派分子。他就带我去了贵州铜仁的漾头狮，在那里帮人家造了一座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