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个又一个,女学生交代出来的,是三位老师。这又把高校长,气得差不多傻的要呆掉了。
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三人就为众。众老师们,也不是傻子,当然一个个地,就都不认账。
几个回合下来,因为曾老师当时人正年轻,个子且高大威猛。上课时,一只手上戴起一只表,两只手操起来,就搁在讲台上。
那模样,很是迷惑众女生。这句话倒是若干年以后,当年那小女生,亲口跟陈本虚说的。
那女生到最后,就一口就咬定,肚子里头的,硬是曾团长,曾老师的种。
高校长很果断站出来。那方法,也很是厉害,立即就要曾团长承认。还说,若是承认了呢,那就继续上课。
两个人不承认的,卷起铺盖,就送回了老家。
儿子生了出来之后,一天一天长大了,真的就越来越像曾老师。认定了是自己的种,又是一个把胖胖的崽仔,一家人老小,以后对高局长,都感谢不已。
那一天太阳好大。
陈本虚在剧院后,五层楼上平台里,洒了好多水。赤膊短裤,在那里挥汗如雨。写大型历史剧本《鬼雄》。
对于京剧剧本,陈本虚虽然是第一次写,可是跟这玩意,那是很有点渊源。
很小时候,陈本虚屋妈妈让医院开除出来,就开始自己在家里做衣服。
在台子上铺好了布,手上一开了剪:
“苏三离了洪洞县……”就开了腔。
陈本虚呢,听来听去,也觉得有点意思。再有是凤凰城,陈本虚家门面,有一段时间,被没收去,做了理发店。
理发店里的老师傅,陈本虚同学,张同学的的爸爸张老先生,是黄埔四期老军人,拉得一手不错的京胡。常常就有人,穿笔挺漂亮旧军装,加马裤。威风凛凛,雄赳赳,进得门来,大声一喊:
“张老兄弟,老子今天,和那些哈家伙滚铜元,赢了五角钱,帮我来一段。”
于是“……我站在城头观风景,却原来是司马懿……”
唱的那是余音绕梁,热血沸腾。听的人,围在四周,则个个是屏气收声。
陈本虚也在旁边,搭到老爷喝了口汤。那可是不平常的,如痴如醉。唱得开心了,来者也不光让张老兄,误工误时,吃了暗亏。
唱完了,就自己操刀,把黑色的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万事大吉之后,再把那五分钱,轻轻地放在台子上。
就只听见拓拓拓拓,一阵子皮靴响,直往南门外头去也。
很多年以后的陈本虚,一边写,一边就想着,凤凰城的这些陈年旧事。那些久久难以忘记的抑扬顿挫。
不料这一切,都在那千百年里,难得遇到的那个大事件里,一时间灰飞烟灭。
现在只是在想着,剧团里头的哪一位,还有哪位,出演哪一个角色才好。
地区戏工室贺老师,来陈本虚家里了。
那个时候的人与人之间,实实在在的,没有这么多虚伪程序。人和人,总总是开诚相见。
见陈本虚在忙停不下来,人就坐在一边一张小凳子上,一张一张撕下来,陈本虚前面写下的稿子。前头那几张,捧在手上,就看了起来。
刚刚看完了第一场,他就拍着大腿,大声高喊道:
“陈本虚,你小子哎。这个本子,我看,早受你搞到了。”
地区文化馆的齐馆长,看了《鬼雄》哈哈大笑:
“这小子,出手,还是挺快的。”
这几年,齐每一次见到陈本虚,总是给陈本虚好多好多鼓励。仿佛是他当年,亲手栽下的这棵树,成长了,他才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