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崖的犀角烛火突然爆出三尺高的蓝焰。
十七个水鬼齐刷刷仰起脖颈,井水从他们大张的嘴里喷涌而出,在棺椁上方聚成翻腾的水球。王老板裤裆洇开一片水渍,翡翠貔貅吊坠突然"咔嚓"裂成两半。
"闭眼!"陈青崖甩出五帝钱锁链缠住最近的梁柱,铜钱上的康熙通宝字样泛起金光。水球轰然炸开时,他拽着王老板荡到院中石碾后,腥臭的井水浇在青砖上腾起阵阵白烟。
月光照进废墟,棺椁里涌出大团黑色长发。那些发丝像是活物般爬过砖缝,缠住水鬼们的脚踝将他们拖回井中。陈青崖摸出怀表看了眼,表盘上的子午针正逆向旋转——丑时三刻,阴气最重的时辰。
"去前厅。"他抓起瘫软的王老板,靴底碾碎几缕追来的黑发,"把周家的地契给我说清楚。"
绕过影壁时,陈青崖突然顿住脚步。前厅廊檐下挂着两盏白灯笼,烛光却是诡异的幽绿色。更蹊跷的是,灯笼纸上用金粉描着往生咒,每道符文的起笔处都点着暗红朱砂。
"这不是我挂的......"王老板话音未落,灯笼突然无风自动。陈青崖分明看见每盏灯笼里都蜷着个孩童,他们细小的手指正从内侧抓挠灯纸,在往生咒上撕开细长的裂口。
罗盘发出蜂鸣,磁针指向西南角的月亮门。陈青崖摸出三枚乾隆通宝夹在指间,硬币边缘的云纹竟开始发烫。穿过月亮门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纸页翻动的哗啦声。
戏台立在荒草丛中,飞檐上的嘲风兽缺了半个脑袋。褪色的幕布随风摆动,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纸人。这些纸人穿着戏服,生旦净末丑俱全,空白的脸上都留着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咿——呀——"
凄婉的唱腔突然炸响。陈青崖后颈的寒毛竖了起来,戏台最高处不知何时多了道红影。那是个穿着嫁衣的女人,水袖垂落处露出青白的手腕,上面蜿蜒的胎记宛如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