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琴一下子被打断,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脑子也有点懵,缓了两息,
“赶过来。”
很执着无畏地加重声音把最后三个字说完。
他师兄让他说重点。
封渊的气息又出了两分。
被威胁到的长琴稳了稳气息,面不改色继续说道,
“还未曾来得及沐浴。”
换句话说就是他喝醉酒在地上撒泼打滚撒了三个月的酒疯,还没去洗澡就来了。
“……”
想了想长琴那身不知在地上滚了多少圈的衣服,珈蓝双眸半眯。
封渊的气息隐隐要破体而出,连亭外的寒风都似乎安静了几分。
他一个渡劫期的人会不会除尘术?
长琴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葬身于此,不过——
长琴将杯中最后一杯雪尖茶一饮而尽。
死也要把雪尖喝完!
长琴狭长的眼眸湿漉漉地求救地看向安玲珑,道,
“忘了!”
语气很是悲壮,像是要英勇就义一般。
不过也差不离了。
封渊铮的一声就要破体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安玲珑温言道,
“师尊!”
“临渊亭是无辜的!”
气氛刹那间沉寂,两息后,肃杀之意褪尽。
长琴满是钦佩感激地望着安玲珑。
不愧是小团子!
安玲珑望着珈蓝手中的茶杯,上泛红的指尖,轻声喊道,
“师尊!”
珈蓝抬头望着她,眸中万仞寒冰还未来得及消散。
“茶杯也是无辜的!”
珈蓝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拂袖朝从渊疾飞而去。
珈蓝一走,长琴便立马拉过珈蓝那个坐垫,柔弱无骨地用左手支着脑袋躺下,
“小团子,救命之恩难以报答,我只好——”
“师叔还是回去沐浴的好,不然师尊等会回来可能会把您从这里,”安玲珑指了指右手边,“丢下去。”
“以身相许。”长琴很固执地把最后几个字说完。
不说完他没法思考。
然后想了想,这确实是珈蓝会做出的事。
又想了想,论修为,渡劫期对上大乘期,完全是被压着打得份。
默默起身朝安玲珑刚刚指的地方走去。
头探出栏杆,看了一眼,神速般收回身子,右手扶着旁边的柱子,稳了稳身子,然后背靠着柱子顺着滑了下去,两只手摊在两边的栏杆上。
传言,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
昆仑之虚,方圆八百里,高万仞。
昆仑渊,上及昆仑之巅,下到赤水,上下相差,何止万仞。
昆仑渊,便所谓的千山鸟飞绝之地。
不过,呵,他是那种会为了生命抛弃美色的人吗?
“小团子,先不说了,师叔我先回去洗个澡,日落之时再来寻你。记得考虑一下我说的以身相许啊!”
还未说完便屁股着了火般飞走了,只留下醉人的嗓音在风雪中飘荡不知归处。
安玲珑失笑摇头。
将杯中剩余的雪尖细细品完。
想起便被两人牛饮而完的雪尖,有些心疼。
真是可惜了今次的雪尖。
雪尖半年只出一茬,一茬只够一壶,且雪尖只喝第一壶,珍贵无比。
再要喝,也只能等半年后了。
竹桶内的泉水只够再煮一壶。
将竹桶内的泉水倒入石壶中,煮沸,再细细地清洗用过的茶具,一一放好。
从抽屉中取出哨子唤来青鸟,让其将竹桶带回。
等青鸟的身影消失在白茫中,安玲珑转身从架上取下白色的袄子,袄子白而有光泽,是九尾白狐的皮毛。
袄子长及地,全身只露出一双修长玉润的手和半张脸。
三千青丝长及脚踝,只用一条朱砂色的缎带绑着发尾。青丝根根顺滑细腻,比那丝绸也要更胜几分轻柔。
从角落拿出一把朱砂色的油纸伞,撑开,迎着风雪朝开明殿走去。
油纸伞,它确实就是一把普通的油纸伞,产于人间,长琴到人间游玩给她带回的,说是朱砂色适合她。
其实是玩过了,身上的钱都挥霍光了,但没给她买礼物,用身上的最后钱,给她买了这把油纸伞。
唯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这伞,它值二十个馒头。
馒头一文钱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