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晏拨开人群,让玉骨进了去。
一瘦弱女子被围在最里面,一身洗的泛白的素衣,被撕碎了几处,袖子已经拽掉,她身子有些发抖,却仍捥着个装着饼的竹篮。
女子显然受到惊吓,但仍壮着胆子与堵在门口的男人对峙。
周围的人都是在看热闹,是真正的无人问津。
“我说这茶碗是你打的,就是你打的,别想抵赖。”男子话语粗狠,神情中也带着威胁。
“你放屁!分明是你自己打的。”
这姑娘虽处于弱势,说话的气势却不弱。
打碎一个茶碗,本该是件小事。可在这长月楼,却是个大官司。
对于如此普通的民家女,这样的一个玉瓷茶碗,能抵一条人命。
玉骨垂眸看了一眼那茶碗,已心中有数。
“这么多人,又不是都没长眼睛,哪个出来说句话,做个人证,事情不就解决了?”
她知道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没有人会愿意为一个卖饼的普通女子作证。
“想必当时关着门,没有人看到吧。”老鸨婆说着,对那男子挤眉弄眼。
“胡说!哪有关门,他不过是说要买饼,叫我送上来两个,关门做什么?”
男人身边的随从,马上附和:“我作证,是她打碎的,跟我家少爷没关系!”
真是个笑话,给自己家少爷作证。
“看吧,有人作证了,就是她打碎的。”那男人说着,便去拉人,要逼着那姑娘卖身,赔他的茶碗。
玉骨想到自己初来乍到,耐着性子想讲讲道理,“茶碗是长月楼的,就算赔,也不是赔你呀。”
男人轻呵一声,似乎是觉得对方有些单纯:“这里间我包了,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
“对对对,是姬大少的,快些走吧,不要耽误客官们饮酒喝茶。”
老鸨婆也忙开口附和,把那跟她毫无关系的姑娘,说得好像她长月阁里的花娘,任她作主。
玉骨不理她,继续问:“姬大少什么人,何处来的?”
老鸨婆吓得一抖,忙小心翼翼的凑上来,“姬大少是钨后氏来的,跟钨后氏大首领有些亲缘,也是钨岭第一富户的长公子,不好惹的。”
“一个茶碗,一个卖饼的女娘罢了,不值得大首领费心。”
老鸨婆眼里,习惯性的觉得人天生都是要趋利避害,慕强欺弱的,自然而然的也觉得她是如此。
老鸨婆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只是对于玉骨而已,老鸨婆眼里的强弱,没有区别,因为她谁都看不起。
她只是越发觉得聒噪,只觉得这个人,不必留着了。
在场的众人听了老鸨婆的话,一片唏嘘。
原来眼前这个女郎,就是申屠氏新任的大首领。
那个姬大少,打从玉骨进来就不知脑子里已经打过多少主意,闻言即刻脸上硬堆出笑来:
而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茶碗是姬大少自己打碎的。”
“打碎之前硬与那卖饼的姑娘拉扯了好半天,没将人拉住,才把那茶碗碰掉了。”
“门没关,我在外间给客人倒酒,看见了。”
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手上正端着一坛酒。
“武蒙,好好卖你的酒便是,不要多事。”老鸨母呵斥一句,随即看了玉骨轻瞥过来的眼神,又有些局促不安。
看来她这个大首领的身份还是有些用的。
有人愿意站出来伸张正义了。
玉骨略有欣慰,看了看那那个姬大少,“我申屠氏没有打碎东西不赔的道理,香阁里从来不卖茶碗,这茶碗自然不是你的。”
“今日你若是不赔,我就去钨岭找后缜,让他亲自赔。”
“我顺便再问问他,怎么会放任钨后氏的人来我地盘上撒野,是不是没把我申屠氏放在眼里。”
姬大少见玉骨出言如此不善,瞳孔缩一下,看着她,“不过是一个卖饼女郎,大首领借题发挥,是不是要找茬。”
玉骨听说他来自钨后氏,原来没什么想法,现在可不就是想要搞事情。
那晚在密林,主人告诉她了,窈鹿园跳舞的那个叫后莹,是钨后氏县主。
“在我申屠氏的地盘胡作非为,还说是我搞事情。”
玉骨二话不说,折断姬大少双臂,撕了他外衫捆住,看他疼的嗷嗷叫,又扯下一块布将他嘴堵住。
好摘下姬大少的钱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总共三个金贝、二十几珠,确实阔绰。
既然是钨岭第一富户的长公子,那便高高的要。
玉骨看着姬大少那个还一脸懵的随从,在放着钱袋子的桌子旁敲了敲,显然是嫌少。
“给你七天时间,拿二百金贝来赎他,然后再让你家大少爷给这位女郎磕三个响头,就放你们回去。”
那随从愣了一瞬,玉骨照着姬大少的脑袋就是一拳,姬大少艰难的从地上直起半身,呜呜呜的示意那随从快去。
玉骨环顾了一下四周,通过衣饰看出许多是其他氏族的人,便对围着的一群人道:
“无论各位是从哪里来,但从今天开始要给我记住,这是我申屠氏的地界,来了就要给我守规矩!
就算是我申屠氏的一条狗,也不是你们能随便欺辱的。”
然后唰的一下抽出腰长的长鞭一甩,套住那老鸨婆的脖子。
“若是我申屠氏的人,还要记住,吃里爬外,颠倒黑白,祸我族人,是死罪!”
玉骨甩了一下鞭子,带着整个人桌上砸去,那老鸨婆被鞭子勒的说不出一句话,瞪着如铜铃大的一双眼,当即被摔的五脏俱损,当场死了。
楼内众人惊呼一片!做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