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上完讨论班的孙千雅先是收到了妈妈的微信,“上完课了给我回个电话。”
她收拾好书包,边打电话边往外走,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
“妈,有什么事吗?”她说着抬眼看了一下电梯,挤满了同学,便退了出来,向旁边的楼梯走去。
那边的声音也传过来,“甜甜,你最近抽点时间去趟北京,你爸爸的小孩刚做了个手术,你去送点钱。”
孙千雅十分不满,语气不自觉的就提高了,“为什么要我去送,他的孩子生病,你为什么要给他钱?”
“因为这钱本来就是他的。”妈妈说,“你爸离婚的时候净身出户,房子没要,还给了我一百万。”
“他不是去追求真爱了吗,真爱就要付出代价啊。”
“甜甜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他是你爸,你为什么那么恨你爸爸,我们都离婚好几年了。”
她没有说话,快走了几步,出了楼,拐到了侧面的空地上,情绪酝酿的更到位了,“因为他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他那么大年纪了还生孩子,不就是为了再生个男孩吗?”孙千雅哽了一下,“我能接受他是个普通男人,可我不接受他这么坏,那个女人生孩子为什么还去四院做产检?他想过你要是看见了怎么办?他是想要炫耀吗?”
“你怎么知道他去四院了?”
孙千雅小声说,“去年暑假,我去你单位等你下班吃饭的时候看见的。”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跟我说?”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也怕你知道了难受。”她抹了一把眼泪,
妈妈顿了一下,“傻孩子,你怎么什么话都憋在心里,那是因为那个小孩产检的时候检查出心脏有问题,来四院复诊。”
孙千雅愣住了,“什么?心脏病?”
“法洛四联。”
她冷笑了一声,“谁让他那么大年纪还生孩子。”
“甜甜!”妈妈严厉的呵斥了一声,“你现在怎么这样了?你能想象一个三个月的婴儿就做了开胸手术,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加护病房吗,就算你不认为那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就算是一个毫不相关的生命,你这样说话对吗!”
孙千雅的暴戾突然就消失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妈妈缓和了一下:“目前只做了一期的手术,后续的治疗还需要不少钱,你爸就那点死工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估计还借了不少钱。”
“那你直接打给他不就好了?”
“我给不合适,那钱也不是给我用的,是你爸给你攒的出国留学的钱,你自己跟他说,你不出国了,这个钱用不到了,去还给他。”
“我不想去。”
“你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
孙千雅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
妈妈换了一种轻柔的语气,“我是觉得你应该亲自还给你爸爸,毕竟你已经长大了,他也没有抚养义务了,钱我已经打到你上大学时办的那张农行卡上了,你还是自己做决定吧。”
妈妈说着,挂断了电话。
孙千雅呆坐在台阶上,心乱如麻,这一年来跟爸爸吵架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个刚出生的小孩得了重病,他该有多痛苦还要忍受她的坏脾气,还在坚持每月给她生活费。身上凉一阵热一阵,不知道怎么办好。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抬头一看是蔡以诚,脸一垮,眼泪就流了出来。
晚上九点半,孙千雅又来到操场跑圈,第一圈后进入瓶颈期,很快就呼吸困难,步伐沉重,视野也渐渐模糊,只能看见路灯那晕开的光圈,和模模糊糊的跑道,咬牙坚持一个节奏,两步一呼,两步一吸,再坚持一圈,呼吸再次轻松起来。
李燃跑的比她快多了,通常还没跑一整圈,一个白色的身影就从身边蹿了过去。
今天一直跑到了力竭,孙千雅扶住双腿歇了会,李燃也跑到了她身边,兴奋的喊,
“二十圈,八公里,五十一分钟,你又创造纪录了,蔡甜甜!”
她摆了摆手不想说话,
第二天,她又跑满了一小时,李燃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最后拉伸时问她,“你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是有件事,可我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
“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孙千雅有点后悔说自己有事了,因为这件事无从说起,只好说,“说不清楚,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不过到了周六总会解决的。”
......
周六上午,孙千雅去了北京,经过几天的考虑之后,最后给爸爸写了一封信,附上了那张银行卡,拜托护士转交给他。做完这些事后,她躲在病房的楼道拐角里,看着爸爸在护士站那拿到了那个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