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琮的外貌气质在那些真正的大户眼中犹如夜空明月般耀眼,想要保持低调几乎不可能。
他到达东莱郡城不过一天,消息灵通些的人便都得知了这位陌生文士的存在。
大伙儿都稀罕得不行。
能够凝聚印绶的人虽然不少,但也不算多。这位郎君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文士,未来那是相当可期。
家里有女儿的人家,已经开始悄摸摸打听这位郎君的家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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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郡城世家林立,除了郡守赵氏以及胖子所在的罗氏外,还有林氏和方氏。
——这里的方氏与之前小诸葛的亲家并不是同一家,也并非分支之类的关系。
可是,想要嫁女儿的人,在看到这位郎君在市集上晃悠了一整天,最后跟着二贩子去了郡城东北角、临近平民聚集地的地方买了套小院儿后,大多便死了那条心。
哎呀,他们还当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弟呢,原来是个清贫寒门。
也不是说寒门不好,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并不算过分有钱的家族来说,寒门子弟仅可为友,不可为亲。
剩下一部分想要在这位郎君身上嫁个女儿作为投资的,也在找罗胖子打听消息时受了挫。
罗胖子笑呵呵地喝着茶:“那位小郎君啊,是来游学的,家里……嗯。”
胖子话没说完,但世家里老谋深算的狐狸精们都能读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嘚,那就算了呗。他们也不是非要这个女婿不可。
至于剩下的一波、只是冲着他文士身份来的家伙们,则是悄咪咪地开始了观察,并且开始联系家中势力,并不愿贸然登门。
于是,在诸葛琮安顿下来后,并未有多少人登门拜访。
诸葛琮很满意。
他袖手站在小院中间,四下打量着自己未来的家。
不管是院里的大枣树,还是缺了四分之三的石桌子、松松散散的竹栅栏、稀稀疏疏的几颗竹子,或者是长了绿油油小草的黑瓦屋顶,都越看越觉得顺眼。
印章不屑道:【呵,乱七八糟的杂草院子,七零八落的漏水屋顶,垃圾场一样的装修风格,诸葛琮,五十两白银,你就买来这么个东西?】
诸葛琮没理它,自顾自地乐呵:【毕竟这里的物价比我想象的要贵得多。你说,我在那边补种些湘妃竹如何?】
【这一块就用来种菜……就荠菜吧?当年行军时,要是有一口荠菜吃,简直是极致享受。】
印章绝望地晃了晃,将自己最白的一面儿朝向诸葛琮,很努力地翻了个白眼。
诸葛琮又欣赏一会儿院子,转头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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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院儿有一间连着寝房的客厅和两间偏房,一间厨房。
——诸葛琮打定主意,将两间偏房改造成自己的书房,闲的没事写点儿酸诗,再写写字什么的,都很舒服。
这客厅很普通,泥土的地面,斑驳的木质家具,窗户是拿草帘子稍微盖上的,四处都在漏风。
寝室中的床是砖石砌成的,因为诸葛琮掏钱爽快,房子原来的主人便将自己新缝的床铺、连同乱七八糟的家具一并都给了他,省了不少再去采买的功夫。
诸葛琮坐在床头,拍了拍木枕头,透过草帘子望向院里茂密的枣树梢。
清风渐起,翠竹叶子窸窣着,院里的野花摇动着送来清香。
有一根栅栏被吹倒在地上,又被风托起,愉快地与草叶一同舞动着。
战争的鲜血、敌人狰狞的脸、同袍临死的咆哮以及朝堂上熬人心血的勾心斗角似乎都远去了。
诸葛琮温柔地注视着一切,长长地、惬意地呼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