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侧头看来,虽无意摆造型,但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是端庄。
“矫若游龙,武气夯实。两位郎君都是人中之龙,可见罗氏笃学修行之门风。”
其实这两个人中,只有一个算罗家人来着,其余的都是其他世家的子弟。
但罗衮自然也不会出口解释,笑眯眯地应了下来:“贤弟谬赞。那么,你觉得如何?”
说罢,暗示地眨了眨小眼睛。
诸葛琮默然。
他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感想了吗?这位还想让他说啥?
他又不是武者,也不懂他们武者舞剑修行的要点……难道想让他评点这俩小伙儿的身材不成?
印章很不厚道地笑了:【诸葛琮啊诸葛琮,你这根实心木头!你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吗?】
【他想让武者效忠你呢?哈哈哈,再这样心软的话,你就要多好几个兄弟了哦……】
在席间众人带着些紧张的目光下,诸葛琮低头,用他那瘦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印绶。
【好吧,我懂了。】
他回忆了一下上辈子主公教的委婉拒绝话术:“罗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舞剑的项庄兄、项伯兄,以及其余的武者眼睛顿时暗了下来。
这群家伙分明已经是青年人了,可眼神却像极了幼儿园里交不到朋友的小孩儿,可怜巴巴看着他。
项庄兄嘴唇动了动,勉强道:“郎君可否告知,我……”
“咚!”
他话还未讲完,宴会厅的大门便突然被人踹开!
一阵强横的、带着血腥的武气,如同刀剑铁骑拼杀一般冲进了这房间,将席下诸位武者都冲击得一愣。
诸葛琮下意识皱眉,缕缕淡色文气从印绶中流淌而出,竭力将这武气隔绝在外。
但他现在这身体毕竟年轻,虽然印绶与上一世相同,均为九品上上,可调动的文气还是不多,一时间竟然漏了一两缕武气进来。
嗯,仔细闻闻,有点北边那边的风味儿。这位突然到来的武者,估摸着是个幽州人。
这样强横的武气……难不成这人是青州东莱的驻军?
诸葛琮走着神,饶有兴致地发觉,武者们的脸色忽然间变得惊恐,就连上座的罗衮脸色也稍微有点儿不适。
那人背着光,还未进门,声音便先传了过来,带着严肃的怒意。
“演习将近却擅自离营,你们好大的胆子!孙成、赵锵、赵修、王安……”
每走一步,他便念出一人名姓,被念到的家伙就缩起脖子。
等到他走到席面中间时,敢直着脑袋的,也只有诸葛琮和罗衮两个文士了。
罗衮气呼呼地瞪了一眼没出息的武者们,转头便冲这位俊秀英武、五官颇有些异域感的军官笑道:
“哎,将军莫要动气,都怪我,都怪我,想着好久没见孙成,就让他带着他玩得好的同袍回家看看我和他姐姐。”
“哎呦,这也不是不知道您要有演习吗?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
这年轻武官紧紧皱着眉,身上的武气上下翻涌着,似乎很想说些什么。
但看在席间两个文士的份上,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转身往每个蔫头蔫脑的武者屁股上都踹了一脚:
“都给我滚回去!营中一个留守的都没有,你们就不怕倭寇过来偷家吗?!”
踹完了,又狠狠瞪了他们一人一眼,这才转头拱手:
“罗先生也是好意,只是,当今倭寇频繁入侵,还是不要随意让将士出营。”
他实在是气得慌,还是忍不住加了句嘴:“也不知怎么地,他们为了出营,甚至连武气都用上了,平时剿匪也从来没这么积极过!”
【看来,就算天下平定了,这群武者也还是老样子。】
【一瞅见文士就跟狗见了屎一样,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求效忠,求赏文气增快他们的修行速度。】
印章的比喻依旧抽象又辛辣。
诸葛琮看着小狗武者们灰溜溜的、垂头丧气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年轻武官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他毕竟有八品上上的虎符,仔细观察之下,立刻便看出这文士郎君还未曾有过效忠者……
他立刻将纵横厅内的武气收拢,低声道了句“冒犯”。
他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孤身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