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拓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件大氅,轻柔地披在诸葛琮身上。
“没做什么,只是给仲珺加件衣物。”
诸葛琮定定看着他。
亓官拓勾起唇角笑,眼瞳如同暴雨后的天空,澄澈又干净,看着无辜极了。
……很难想象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他的脸上,看着竟然与亓官征有几分相像。
该说他们不愧是兄弟吗?
但诸葛琮确实就吃这一套。
说实话,他应对以前的那些同僚和这辈子新认识的朋友时,确实采用了不同的态度。
可能是上辈子被孤立惯了,也揣摩惯了,每次看到老同僚便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而对付亓官征这样心思澄澈的、一眼便能看透的少年人,他就不会有那么多心思,就当成朋友这么处着。
——这种双标态度,也算是那垃圾职场带给人的PTSD了。
那时候,除了主公,他竟然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想想都替那时的自己感到难受呢。
至于现在……
诸葛琮注视着亓官拓的眼睛,表情平淡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后者不躲不避,就这样笑着回望,任由自己被打量。
只是片刻,诸葛琮率先微微撇开脸,又低头咳嗽了两声。
虽然没表示什么意见,但终归没拒绝亓官拓的关心。
亓官拓在心中“嗷呜”欢呼一声,竟有种对老虎顺毛成功的超级成就感。
——经过研究亓官征与面前人的相识过程,他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追求天下第一文士的绝妙方法!
那就是……
放弃自己大脑,保持无害无辜,顺从本能行事!
千万不能表露任何目的性,单纯地表露类似于关心、仰慕的情感,温水煮青蛙早晚拿下文士芳心。
忐忑地迈出第一步试探、取得了一丝成果后,亓官拓很是满足地站起,而后叹着气向诸葛琮告别。
——他毕竟暂时取代了弟弟的职务,工作还没彻底交接完成。
再依依不舍,也得老老实实地在休沐日加班。
不然让中央、主要是师湘那狗东西知道了,少不得要在天子面前参他一笔。
呵,该死的师湘。
*
师湘:“阿嚏!”
这位面容秀美、文质彬彬的文士似乎有些感冒,又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揉着鼻子面露疑惑。
看到他这样,坐在他对面的武者便暂停汇报,客套地关心道:
“即将入冬,师先生应该保重身体。”
这武者面容坚毅,剑眉星目,生的端正又俊秀,表情严肃不带一丝笑意。
周身气势不凡,不怒自威。
“依照明公意思,边境事少不得师先生关照。”
师湘呵呵笑:
“有劳关心。比起这个,你当真愿意去跟亓官拓呼延烈这群幽州人混在一处?”
“我记得,你不是最看不上幽州人吗?怎么现在……”
这师伯言说着说着便眯起眼睛,威胁似的地拉长了尾音。
武者微微皱眉。
好歹一同在那人麾下共事了这么长时间,这师伯言尾巴一翘,他就知道这人又犯了疑心病。
放在以往,他是懒得解释的,但现在,他不得不勉强说道:
“为了彻底平匈奴而已。我为国家计,并无半点私心。”
师湘哼笑。
“少给我来这套。哪怕是主公,也断然容不下并州、幽州两派交好。你明知道这点,还要来寻我为你说情。”
“张子辰,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朝依旧严肃,注视着这位日常没个正形的文士,重复道:
“我并无半点私心。”
“听闻亓官长延先斩后奏,不管不顾擅自留在青州,违背朝廷法度,疑似有谋反意向。”
“我有意先去青州拿他是问,接着走水路前往幽州监察军事。”
师湘本是散漫地半靠在席上,听到他的话,不由自主地支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