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提睁开眼睛,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疲惫。
又一次。再一次。
为什么那家伙总是要把死人从神山上拖下来干活儿呢?这样真的很烦……
那拉提下意识地皱紧眉头,想去摩挲手上的尾戒。
他摸了个空。
“啾!啾!”一只羽毛金黄的鹰隼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又用弯弯的鸟喙去啄他的绿松石耳饰。
那拉提的黄金瞳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鸟儿,难以置信地唤道:“阿扎娜?”
鸟儿听到自己的名字,愉悦地“啾”了一声,继续蹭蹭那拉提的脸。
那拉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张扬笑着去摸她的脑袋。
他豁然翻身坐起,身上的金饰哗啦啦地响,吓了小鸟一跳。
小鸟褐色的圆眼睛不解地看着蜜色皮肤的两脚兽在大帐中团团转,从他自己的箱子中翻出一面铜镜,然后就看着镜中的人目瞪口呆。
小鸟也歪着脑袋看着铜镜。
两脚兽呆呆的,一动也不动。
小鸟很快便失去了耐心,自顾自地梳理起自己漂亮的金色羽毛。
不知过了多久,两脚兽忽然又唤了一声:“阿扎娜。”
鹰隼低鸣一声作为回应。
“我回来了……我竟然回来了!”
那拉提低低笑起来。
这笑声中的情绪很复杂,有苦涩,有自嘲,也有怅然,但更多的还是几乎癫狂的喜悦,尖锐的声音将小鸟吵得难受,忍不住飞起来用翅膀扇他的脸。
“哈哈哈!好姑娘!好姑娘!我的阿扎娜!再见到你真好啊!”
那拉提被挠了一脸血痕却丝毫不生气,黄金瞳异常明亮,抬手投降道:
“是我的错,好姑娘,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鸟决定原谅两脚兽,矜傲地落在了他的手上,继续梳理自己的羽毛。
那拉提笑着摸着她的脑袋,耳畔的绿松石一晃一晃的。
年轻时候的他总是喜欢赤着胸膛,就好似一只穿花孔雀般张扬,仗着自己实力强横,非要与众不同地不穿甲胄,还总是喜欢口中轻浮地调戏人。
为此还被南边那人嘲讽过“伤风败俗”。
想起那人,那拉提心情忽而有些低落,抚摸鸟头的动作也迟缓下来。
鹰隼“啾”了一声,啄了啄他的手指。
“阿扎娜,好姑娘……”
那拉提叹了口气,低声道:
“假如说,有个人总是对你很凶,动不动就要拿剑割你脖子、捅你心口,甚至还杀了你两次……但你却一点儿也不恨他,甚至还一直惦记着他。”
“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神经病?”
小鸟听不懂复杂的话,小鸟只知道两脚兽很不开心。
她歪头想了想,突然“啾”一声,张开翅膀轻轻拍了拍。
那拉提笑起来,生疏地从侧边口袋摸出肉干,放在鹰隼嘴边。
“……你觉得我应该去看看他,对吗?我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一直惦记着,那就直接去看看……你果然懂我!只有你最懂我!”
小鸟其实不懂他,但小鸟喜欢肉干。
于是小鸟很配合地又“啾啾”跟他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那拉提用了三天的时间去说服几个哥哥和几个弟弟。
又用了几天时间遣散仆从,将自己从前的战利品都找个地方埋好,做好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