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远觉得这声好很是刺耳,鼻尖冷哼一声。
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的粗言粗语也能迎来喝彩,可笑。
周景承眸光微闪,是方才那女子。
他也不服:“这位娘子,若儒法不得,何为可得?儒法乃国策,若不讲修身养性齐家,那小则无礼,大则乱,将群起攻之。”
“放屁!”
这声粗俗的两个字直接将周景承继续的话生生哽在了喉咙里,神情十分难堪。
“儒法若能治国,那才是误国!”
“人有七情六欲,此为本性。若为礼教,灭人性,那便是十恶不赦。人能善也会恶,儒法所说修身养性却也可取,但不能约束,人作恶需要法来制衡,而不是用人来衡量,若如此岂不官官相护,民声怨起,则不长久矣。”
话落,一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都盯着她看。
陆之远口中酸苦,硬生生笑道:“仁胜于法,没有仁何来善,儒治应为国本。”
“不错!”周景承这时也和他同一战线。
周大儒适时开口:“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儒家才是真正忧国忧民的能人之士。”
陆之远朝周大儒拱手道:“周大儒说的是,学生受教。”
李禾曦冷道:“一个两个,都是只靠一张嘴的伪君子罢了。”
陆之远和周景承闻言,俱是指着她不忿道:“周大儒,乃是当今国学之才,你这个见识浅薄言语粗俗的妇人,有何资格指摘周大儒!”
周大儒黑脸之下勉强能维持住刚才的神情。
“我却觉得这位娘子说得好!”
沈肃从隔间出来,拊掌说道。
周大儒惊魂未定忙起身,走向前方,朝沈肃拱手道:“老夫拜见安定王。”
沈肃并不接这礼,而是高声道:“不管是儒法还是以法治人,都需内外结合。”
“论公正平等儒法不及以法治人,论保卫国家,儒法不及兵诡之道,是以,儒法乃钝法,一把锈了铁的刀再好它也只能重新打磨。”
周大儒的脸虽有些僵硬,他的策论也被反驳,但他并不是个一意孤行不思进取之人,闻得几人辩论,心中有些豁然开朗,于是说道:“外施儒法,内行法治,则融会贯通,下能清朗,上能兼听,是为中庸之道,老夫受教了。”
“这位娘子当为今日榜首。”
陆之远和周景承脸上的笑笑不出来了。
脑子轰然炸开。
李禾曦看着二人窘迫神情,锥帽内的她勾唇一笑。
陆之远难堪中夹着愤怒,待看到安定王扫视过来的眼神时,不知为何心头莫名一阵慌乱,像被压在一座大山下,喘不过气来,他匆忙而退。
而周景承盯着这抹姝丽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隔间后,她才拿下锥帽。
她的眸子张扬着流光溢彩,白腻柔和的脖颈上带着一串珍珠链子,却还是失在了她那双灿烂眼眸。
她说:“沈大人,去年群英会榜首能入仕,今日周大儒钦点我为榜首,是否也能忠于事明主。”
沈肃迎着她视线,突然想掬起那抹光彩在手,然后牢牢的锁在上面,不给它任何机会溜走。
但…太多人觊觎了。
这样单纯美好的彩色,若能染上一道黑,该是多么漂亮。
他此刻很强烈…
想要将这抹彩色关起来,只属于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