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这箭上附着了咒法,小心为妙。”
大概也是余震元的手笔,不过他施展咒法应当也是有限制的,不然就不会只有那几只袖箭被施了咒法了。
况且他当时对骞画芸施展咒法,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
那余下的暗影,都是余震元这些年培养的精锐,因此才能抵挡如此之久。
那叶雪羽本来已经跪伏于地喘息,却突然站起身来,她转身之间,一瞬间便发出多发袖箭。
那沉牧立马也要有动作,却被墨已压制,而暂时无法发出袖箭。
叶雪羽的速度极其快,以至于有一支袖箭往青翎的方向袭击去,而距离如此之远,威力却丝毫未减弱。
“青翎。”我急忙提醒她。
她却早有预料,只一侧身便避开了那袖箭。
秦訾已然受了重伤,他旁边暗影仍然在与青翎交锋,而十分忙乱,一时无暇顾及他。
那袖箭竟要袭击他面门。
此刻一抹白色的身影却飞快闪至秦訾面前,她吃力地为秦訾抵挡这袖箭,那袖箭却险从她脸颊边擦过。
是秦婳。
“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走。”秦訾面色惊愕地说道:“你用了那瞬移之法?你可知,你如今……”
“我知道,即便是来了也不过是拖后腿罢了。”
秦婳凄然一笑道:“我已经不是那个千主,我如今只是你姐姐,自然有义务保护你。”
那秦訾周围的暗影皆已倒下了,璇玑宫影士将他们包围着,青翎却安静地拿着剑,不再有动作。
青翎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婳。
“翊姐姐……”青翎说着,声音却有些哀伤。
秦婳却开口了,她说道:“我有一事求璇玑宫。”
她拿出一支袖箭对着自己的咽喉。
“姐姐,你做什么?”秦訾就要上前制止她,但他伤的太重行动不便,又被影士制止了动作。
“我只求你们,阁主、右使,还有青翎。”
她说道:“我知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罪无可恕,我的手也沾着无辜之人的鲜血。我效命于余掌门,他对我们的大恩我没齿难忘。”
“因此我不后悔自己成为千主所做的这些事。”秦婳的表情有些哀伤,像是在怀念过去。
“如今已然是败局,我们没有生还的可能,我只求璇玑宫留我弟弟秦訾一命。”
“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求情,我从始至终在璇玑宫中所做之事无法让人原谅。”
秦婳所说的事,便是她在璇玑宫中查探情报多年,又暗算于我,甚至在云州与秦訾里应外合策划阴谋。
“我虽以死相逼,却不能保证璇玑能念旧情宽恕于我,但我本身便已做了必死之心,不愿苟活于世。”
秦訾的表情已然流露出哀伤和灰败,他说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我们四主,哪个不是有必死之心效命于掌门?”
“即便你如此求情,那璇玑又何尝会放过我们?”
“败局已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姐姐未加入清云时曾说过那些愿望,可加入以后便已经没有回头路。”
秦訾除下了面巾,露出那一张与秦婳相似的脸,他终于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我不明白秦婳为何会选择如此求情,我看向越临,他沉默不语。
我也如此,若不是璇玑宫胜出,此刻遇险的便是我们。
即使胜出,骞画芸和许多其他人也因为这余震元的阴谋,已然死亡。
我自认自己并没有那样宽宏大量和圣母。
我做不到如此宽恕曾经要我性命之人,哪怕与秦婳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堪称美好。
但逝去的时光终究是不会再回来。
自秦婳彻底撕毁伪装站在余震元那边时,我认识的那个青翊便已经消失在这世界,不复存在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敌人,秦婳。
而不是那个与我、青翎一同逛街,一同探讨话本的沉稳又安静的青翊。
即便如此,我听到她用这样让我熟悉的声线,说出这样悲哀的语言,心中却不免生出一些异样的感情。
“姐姐,莫要赌那飘渺的人情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会不明白呢?”秦訾瘫坐在地上,已然放弃了抵抗,他颓然地坐着,好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
秦婳绝非单纯善良之辈。
她却状似单纯至极地要用死相逼,用以往那情分来赌。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用计,还是真的如此思考的。
见我们皆沉默不语,她凄然笑了一下,便要自裁于我们面前。
青翎看上去有些伤感,却并没有犹豫。
她运功于石子,轻易便打落了那箭,那箭落在地上化作了灰烬。
“收手吧,翊姐姐。”青翎轻声叹道。
“你是最知道璇玑宫中条令的。”青翎冷然说道,她的表情异常坚定而冷静,无愧于璇玑宫精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