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门边的温雅玲介绍道:“院长,她是患者的亲属……”
院长截住她的话:“那也不行,患者苏醒后,有自主的权利,他不让进,就不能进!”
王慈雪回过神后,小心试探道:“院长,医院医生查房,查病,也不让进呀?”
”医院不是法外之地,医生也要尊重患者的权利。”
“那怎么掌握里面的情况呢?”
“我们已经掌握了:患者不让进。”
“我只想看看他,可以吗?”
朱院长终于松口,答道:“可以,只要患者本人同意。”
“怎么知道他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进去征求他的意见。”
“好的,谢谢!”王慈雪迈步。
朱院长拦她,肚子像发出威胁,要撞她个大跟斗:“还没明白呀?患者不让人进。”
王慈雪难住了,感到陷进了绕不出去的迷宫——她可以进去,但需要取得患者同意;取得患者同意,就要进病房先征求意见;可要进病房,又必须尊重患者不让人进病房的权利。
朱院长严肃地问道:“照我理解,患者所说的人,也包括你吧?”
“是的,我是人。”王慈雪应了一句,不敢再提要求。她对朱院长的肚子生出敬意:这一大肚子得装多少油水呀,能撑船了。
可刘闪却没有她这么好的脾气,勘查现场是他的职责。
师徒俩走出电梯时,高福轩吩咐道:“这回咱不讲出警程序,你别进病房。”
“不行!不能让您一人犯险啊!”
“唯物论者不信邪。就算有魑魅魍魉的事儿,师傅老,能扛住。你守外面,这是命令!”高福轩到了病房门口,也被拦住。
他出示警官证:“朱院长,我来查案,有些迹象暂时不便透露……”
院长一付绝不容情,绝不说理的表情,拒绝道:“患者即使在外面,也是要犯了法,才归你管。他在这儿躺了四十七天,没人查他。刚一苏醒,他就犯法了?要说苏醒是犯法,那我们的医生是不是胁从犯罪了?对不起,在医院他有自由,应该尊重!”
“自由……有个度吧?保外就医的嫌疑人、罪犯,在你这医院也有自由?”
“他是嫌疑人?是罪犯?证据呢?”
刘闪可没有师傅这那脾气,他质问道:“我们执行侦查任务,你哪来的权力阻止?”
“人民赋予我的!有意见,找人民提去!”
刘闪快速从腋下拔枪,冲他脚下的地板开了一枪,石碴迸射。
众人惊叫,捂脸捂裆惊闪。
朱院长愣着。
刘闪推开他,笑道:“我是人民警察,有意见,找人民提去。”
“人民不背你这锅,师傅又要背了。”高福轩奔进病房。
挽救邵泽的使命感,激发出了王慈雪的机灵,她跟着跑进去。
刘闪在门口想,有这姑娘陪着能提高一点安全度。遇到灵异,帮师傅扛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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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警官来啦?”褚照天主动客气,“对不起,刚才我糊涂了。”又对王慈雪道:“雪儿,怎么还没睡呢?快坐下缓缓神。你那开车技术不让人省心,老走神儿。”
高福轩只点头作答,直奔茶案。
褚照天温和的关心,大出王慈雪意料。但她又想,或许是警察在场,或许是说反话。可她服从惯了,被惯性一推,乖乖坐在病床另一侧的椅子上,嘴唇嚅动,像在说话却没声音。
高福轩问道:“褚照天,台上那只空酒瓶儿呢?”
褚照天伸着脖子看去:“啊,它没空呀,不知谁喝了点儿。”又回头关怀王慈雪:“你这么坐着不难受吗?当心腿抽筯儿。你别紧张,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王慈雪一动不动,坐得笔直、凝固。
高福轩搜寻着犄角旮旯,怀疑自己眼睛老花,看错了。可刘闪呢,也看错了?
王慈雪下着决心,趁警察在,快提离婚吧!可是,褚照天的和霭,更令她生畏。
眼看高福轩越搜越远,就要去别的房间了。
王慈雪疾道:“你记不记得你受伤前说的话?你答应,要考虑我的离……婚请求。”
褚照天看她恐慌的脸,恐惧中有殷切期盼,带着因为没底没谱,悬心吊胆的神情。他想起宿主是什么东西,连自己也想把他剁成肉丁。于是,褚照天爽快地回答道:“离,明天就离,我请人抬着,也把这婚离了。”
王慈雪的那个解脱劲,那个激动,翻翻滚滚,她忍不住欢喜,抱着褚照天的头就亲。
“别别别呀……别给嘴拔罐儿呀!”
褚照天泡过秦始皇的妞,上过卫夫子的床,翻过高五娘的墙,但那都有图谋。眼前却是个可怜人,又是初次见面,总该客气谦让一下吧?可他的头偏来晃去也没躲了,便伸出两手抓住王慈雪的双手,把她推开。
“雪儿,要离婚了,不带这样的。除非你不想离了。”
王慈雪抱着他的手泣道:“离,要离……谢谢你……”她是真心感激,可这一抱把褚照天的手拖越界了。
褚照天触到她心脏外那片柔软温润,弹力弹得他的心神荡了一荡,庄重说道:“离了还能重来,重新认识,我改掉你不喜欢的一切毛病。我对你犯了大错,收不回来了,可以先离了,你离远点儿能看清,看看我能不能洗心革面,再爱你一回。”
“离了还要复合呀?必须的吗?”她怕。
“不是。你想彻底离开,我只冲你美丽的背影,鞠躬,道歉:对不起,雪儿!”
“啊——”王慈雪有种受宠若惊的异样。